夜，在虚无的时间里变得冰冷
时针指向凌晨，一分一秒地插进肋骨
我在时间之外忍受无助和伤痛
此刻的祈求和愿望是多么苍白和飘渺
昏暗的灯光掏空了狭小的房间
安放母亲止不住的咳嗽，只是
在枯槁的脸庞上已照不出岁月的光泽
此刻，躺在床上的母亲
像一株秋后失水的庄稼，耷拉，干瘪
我不知道，是否还能在春雨之后返青

过了今夜就进入立春
春耕，母亲一生不曾缺席的农事
也一起悄然到来
母亲姓植，与她的姓氏一样
一直与耕种为生，与土地为伴
这一点她是知道的
尽管她不知道我会写诗
我会将一些不可名状的悲痛
以现实主义手法写进诗行
以此表达对于此刻已为时已晚的懊悔
比如有关子欲养而亲不待的涵意
可她肯定知道节气的排序
立春过后便到雨水、惊蛰、春分、清明。。。。。
这些都在相同的路径走向年事的终结
去年的农具仍在门的背后
相互依偎，守着一片空洞的夜
等待即将来临的春天
可此刻的母亲已无力张开眼睛
看窗外土地的墒情和日渐逼近的春色
这一夜，电视预播的天气
过了立春还是雾霭重重
继续陷入通往生命深处的迷茫
 
是的，过了这一夜就进入立春
我也从此步入中年
可那些绑在稻草上的命运
已覆盖轻薄的冰霜，不惑的流年
也在这一刻完成世代的交接
而母亲终究还是没能走过立春
那双缝补过破损日子的双手
越过黑夜和人寰，拨开所有的苦难
走出世事。此时，寒风骤起
吹走了一个年代
 
2015.3.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