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你只有在夜里
席卷这个寂寥的世界
让我 在你隽永的睫毛上醉生梦死
饱含墨香的指尖
抚摸夜的妩媚 如此诡异的安静
令我的心跳渐渐远逝
在生命的幽谷
审视 怀念或哀悼一场生死的过程

我只愿意沉湎于黑暗
它的静谧胜过白天

我试想的那些鸟儿
携带它们柔弱的部分
走进各自的梦境
只有我穿越岁月的空旷
围着炉火 看窗外的冷月
敲打我紧闭的心扉

时光悠然
我依旧沉湎于黑暗
它穿透我们的内心
直接 从不留情
你年年寄来的暖
让我看清
我曾经是一个抱膝而坐的灵魂

2

是的 我曾经是一个抱膝而坐的灵魂
在故乡的湿地汲取养分
那弱水三千的爱恋
迟早会禁锢时光的流转
亲啊
你看那石头冰凉如冰
是我一直以来的敬仰吗？
世间寂静 覆盖众鸟之鸣
我的张望 忧伤的清音
混杂于积雪的白

走出你的梦境
我依然沉湎于黑暗
在敲打和历练中沉淀力量
内心的音乐如此散乱
犹如世间的纷扰

实际上沮丧或欢乐
都来自一滴眼泪和一杯烈酒
那些被狂风撕裂的落叶
从离开母体的那一刻
就注定了死亡 飘零的宿命
终归于苍凉
成为土地的一部分
让生命的春天更加鲜嫩和妩媚

今夜 满地都是时间滑行的声音
我的四周是走投无路的纯洁
月光遥不可及 却照亮我心灵的井底

3

雪夜无声
我继续享受这妙曼的时刻
那些逝去的 无法触及的忧伤
蜂拥而至 撕裂我冰凉的血管
不疼不痒 却有莫名的快感

倘若遭遇不幸
将是今夜最完美的结局
我眷恋的花瓣和纸鸢
定会铺满灵柩
还魂于遥远的故乡

其实我早就脱离了世俗
早就习惯于思考和愤懑
我时常穿梭时光之门
看阴暗 潮湿和矛盾的交媾

我热爱的亲啊
你能懂得咬牙切齿的表演
和摩拳擦掌的力道？
那些臃肿的浮云遮挡了光明
让爱的馨香日渐消瘦
萎靡的岁月
朝一条河流的方向
一去不返

4

这是属于我一个人的盛宴
任炉火摇曳 思想盛开
驰骋在你无垠的疆域
自由 饱满
那些游荡的灵魂
仰望天宇的宽厚和善良
而神不在我心中
那只是王者散落一地的火光
或流萤 或撒欢咆哮的蚊蝇

沉默是我对你的礼赞
不苟且 不迎合 不雷同
你行走的曲线
恰似蝼蚁不屑千里的爬行
假如春风再一次抖落尘埃
我将隔世而泣
在月下三叩五拜
肃穆成孤单的雕像

半世的沉睡 恍然间
如叮咚作响的山泉
清脆 彻骨
兀自清醒绝非偶然
是因为万物生长是必然
也因为白昼自然的轮回

就这样沉湎于黑夜
不是悲催另一抹月色
是渴望河流的缓急与清澈

5

那些漂浮的欢娱随时引诱
我们的视觉和感官
貌似沉寂的大地
风语和玫瑰的交易正在进行
蜷缩街头的行者
在鼾声中忘却了简单的理想
年年岁岁 在冷暖的世界
俯瞰人性的悲凉

我也会羞愧于黑夜的作为
是因为沉湎的太深太久
笔尖的虚幻抵触不了内心的真切
多年描绘的江山
终于享受了初雪的临幸
那些跳跃 静止 悲伤和愉悦
终归于黑夜 终归于干净的泥土
相比轻率生命的人
我更留恋人生的况味

安睡吧 我怀念的鸟儿
夜色愈浓 远方的巢穴是否依山傍水
你无力举起的轻柔
触痛我一世的忧伤
仿佛飘扬的经幡
挟持了众生的虔诚
又仿佛酥油的腥香
迷醉了尘世的繁华

是的
一切终归于黑夜
一切又生长于泥土

6

假如能捡拾更多的时光碎片
我将在暮霭中
梳理一地的青丝白发
等待天明的盘问

安详的村庄召唤远行的游子
妈妈 我分明看见你皱纹的后面
挤满了岁月更多的尘埃
你游离于世间的浑涿
从未放弃过残余的春风
没有多余的奢望
唯有爱 是流经世间的大河

那么
是薄暮遮蔽了奔跑的甬道？
迟迟未来的花期
眷恋着乡野的幽静和清新
那些孤单的张望
在流光的城市里渐渐散淡

所谓的期待 遥遥 凄凄
真正的归去 迢迢 惶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