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市的三点，影子和人声轻薄
如四五千年的黑陶碎。寅时除非忠贞

馆藏是一种供奉，簋、鼎、甑、鬲端坐着
灯光如电，挟着城子崖断土层的间接叙述

劈面而来。橱窗玻璃以夜雪飘落
在东夷族夯土台的草房顶，成为我一步踏入的前景

时空铮然作响，如摔如击，如豆在火中炸裂
光明和图腾被打磨，道理划纹般装饰黑陶

美丽徐徐回望。从泥土和火里走出华夏汉民
站在金石并用时代的粟米上，拉坯成型

纵然沧海里埋着石河县，再生的泥土依然是母亲
孕育口粮、日照城和薄如蛋壳的“黑珍珠”

日子在窑里烧烧，温度够了就紧实了就有了头
茶也用江河湖海泡着，渔网坠了石头重量

拖拽着洪洞县移民分生出的最小的脚趾甲
语言文字都不是考证，只有火与土最质朴的孩子

——蛋壳陶和盛世龙瓶
能代表女娲娘娘用泥水甩出的词：人民

散布海岱文化在山海之间的春种秋收里
汗水贴着镂孔边缘行走，陶如黑色沉默

黑色是大智慧，是世界的源色
世界以一片陶碎轻轻划开，历史被现代文明的覆盖

诗歌应当谨言，在黑陶打开的文化面前
陶美和她所承载的一切，都不适合用语言轻薄

 
 2016.4.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