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村庄很古旧我很年轻
运河水很嫩很新鲜，洗衣、做饭
涮马桶，也涮我草木鱼虾的童年
天气好的时候，那么多的鱼儿
戏水
把湿漉漉的风景拎出水面
把干刷刷的风景摁进河底

中年的父亲是运河的大敌
他常常以生活为诱饵
撑支竹篙，把那碧波荡漾的运河
搅动得体无完肤、脏腑错位
鱼米之乡的生活，虽然清贫
但炊烟总是招摇过市

这些年，我一面赞叹蒸蒸日上的生活
一面感慨生活就像多情的刽子手
糟蹋着我那古老的村庄
公路阉割大地，钢筋春药过量
时间的刻刀
将我们雕进鸟笼，而放任
群鸟在外，放任他们和稻草人商议人寿年丰
招财进宝的神龛打开一扇门
让香火袅袅飞升

河水枯竭，像老父亲挤出的几颗热泪
他的小渔船尸横遍野，风一吹过
呜呜咽咽，不知是哭还是笑
粼粼波光的天空，想把我往另一个世界拽
今非昔比了，我咽下几颗药片
走进深秋的更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