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脸红

烈日
旷野
五月天

女人在草垛边弯下腰
一团火从麦浪上升起
我的呼吸快了许多
原始的欲望在燃烧

燥热
晌午

女人将麦穗轻轻放进背篓
双手理了理油菜杆撑起的花衬衣
麦地唯一的“绿荫”下
不满周岁的婴儿
眯着眼睛，嘴角露出微笑
女人撩起汗衫擦了擦额头
小声地唱起了童谣

儿伴的一声吆喝
我用划燃火柴的速度
合上这本初三写的日记

◎ 投稿

校长出题：“青壮少年终古稀”
全体师生以此作为首句
写一首古体诗，没有稿费
优秀者发在校刊，以刊代酬
还将组织语文教研组成员
评出一二三等奖，奖品是价值
十元的文具盒和钢笔
上午全校广播了这个消息

“东升朝阳向晚西
  古稀之年尚拼搏
  日落时分不停蹄”

半期考试结束
我把新钢笔放进新文具盒
回家把五块钱还到
在瓜棚歇凉的父亲手里

◎ 跟踪

母亲把外公的衣服晾好
又倒了一盅开水放在床边
她前脚走，我后脚跟着去
一直保持两三百米的距离
刚爬到山顶，钟青寺、外婆、母亲
身影大小不一，三点成线

我猫在大柏树下
看见外婆在文殊菩萨前
点燃一炷香，嘴里嘟囔着
看见左眼闭着眼睛念经
右眼瞄着功德箱的“和尚”

趁母亲还没发现我
悄悄藏起录取通知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