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定下神,花香便扑面而来
重新回到这块土地,有些陌生
都说,是时间改变了一切
包括内心那点记忆。此时
痛开始在肋骨间游走
黑夜偏离了月光,也偏离了
正值年华的步履
消息从密不透风的胸口
走漏了风声
于是河流改变了方向
来不及停下脚步,山色已晚
虚掩的窗户,一隙灯光
刺穿黑夜,斜射脚下
此时,我想起凋零的花、影子
和一些往事
◎沉醉
一直想找个理由沉醉
于是我想到了你,想到了
春天,还在冻土下挣扎的思念
其实我有很多理由沉醉
比如去年秋天,我看到的
最后一片落叶,以及逐渐成熟的思想
幸福,在屋檐下徘徊了很久
很多次想越过窗户
像早晨的阳光,直射进我的生活
一个躲闪的姿态,让我终于看到
天堂里蝴蝶透明的羽翼
晶莹、湛蓝,却很飘忽
◎死亡
一棵树,在昨天夜里离奇死亡
先是从一片叶子开始
发黄、枯萎,然后是一大片
发黄、枯萎,无端掉落
我无法纵容这样的事情
发生在诗人们雀跃的春天
但我不得不在我的诗行里
记录这样的事件,为一棵树
举行一次隆重的葬礼
雁西说,死亡之后的美丽,才是美丽
可我决不会放过美丽背后的
幕后凶手,我要用我的诗
撰写讨伐的檄文,决不跟美丽妥协
其实我只想,一棵树能够
正常开花、结果,享受雨露和阳光
◎流放
整个夜晚,我都在看书
这样的日子已经很久
总喜欢从最后一页开始
翻开意象纷呈的树叶
就像在树丛中,寻找春天的景致
或是在岩石上,刻下
枯死的树影,和一堆破烂景象
这个冬天很冷,湖面结着一层
薄薄的冰,寒风对枯草的
肆意欺凌,已经无可复加
我只有把自己流放
歌中所唱的一切美好,已离我远去
从今以后,我所有的跋涉,所有的放纵
都是我自斟自饮
唯有月色,成为
我流放的证人
◎迷失
我不是一个有方向感的人
在清晨或者黄昏,我容易迷失方向
只有在梦境里,我对太阳
敏感,并充满向往
我常常对无法到达的地方
产生好奇,对家的方向失语
对想要写的文字,讳莫如深
过分爱上一些莫名的花
及花的形状和色彩 ,这时常导致我
站在一个路口,无法辩别向左还是向右
只是无端地缄默,但已经感到窒息
走下去,未必是想要到达的地方
回程的路,关隘重重
只有风,随着诵经声,穿越关门
◎沉沦
一个世纪以来,我都是这样
麻木不仁,无所事事
却又忧心忡忡
背负一个花团锦簇的皮囊
穿行在春天和秋天之间
步履凌乱,车辙也无法辨别方向
天空的色彩,扭曲成虚假的幻象
郁达夫的经典故事
只是虚构情节,或是故弄玄虚
无非是想让读者,再次
苦闷、忧郁,甚至自戗
现在,一瓶白酒正好喝光
所有的幻想,也正在收场
天空,游云散去
此时,死亡或许是最美丽的承诺
◎救赎
其实我一直对以无罪之身
却代人受死之说,将信将疑
但据说,这恰恰满足了上帝的公义
后来,肖申克的救赎,似乎证明了一点
希望,其实就是迈开的第一只脚
无数次地回忆,流放时
心无所依的过程,以及迷途中
茫然若失的焦虑心情
我曾在一座被萋萋枯草覆盖的墓碑前
恐惧于沉沦后的消亡
好在我不信奉上帝
所以没按照上帝的要求,带上十字架
这当然不是我否认原罪的辩护理由
我只是想说,我真的不再想
把雨水抵押给污染的河流
把蔚蓝抵押给浑浊的天空
把草木抵押给荒芜的沙漠
◎午后
小憩于午后的阳光里
我无法隐瞒唇齿间的呓语
窗外,被雕刻了一个冬天的玉兰花
正高举一朵朵火炬
试图燃烧整个春天
我与一枚开满相思的石头
擦肩而过,却与久违的雨季相遇
就在这个春天,我最终没能躲过
雨季的纠缠,我习惯将思维
放在雨中漫步,让雨水淋湿
然后交给一片午后阳光
天空很大,但我却死死地
盯着天边的一朵云彩
这是最先出来的一朵云
仍然沾染着雨珠,云彩后面
我分明看到我童年的身影
◎风景
三月的春风,吹弯一枝又一枝柳笛
也吹散昨夜梦里所有的喧嚣
于是大地圣灵,阳光正好
现在,我能感觉到季节的丰腴
感觉到风声拔节而起
感觉你目光里的湛蓝期许
打开雨后的窗扇
藏匿在树叶里的清新
便扑面而来
虫声啾鸣于耳际
鸟语呢喃于胸中
阳光毫无顾忌地栖息在窗台
我的背影,正好成了你眼里的风景
◎苦夏
不再说,我倦宿的静夜
早已被一场声势浩大的蝉鸣
撕成破碎的梦,不再说
我的梦里,你如影随形的
苦苦纠缠,让我撕心裂肺的痛
虽然,一直想拥有
一个真正宁静的夏夜
就像雨后的小河边,风已止
月初出,以及近在身边
却无处捕捉的几声蛙鸣
如果没有月色,不要紧
我只要一丁点星光,哪怕就像
萤火虫一样亮的星光
我不是贪心之人,现在我并不想去远行
只想静静地呆在你身边
和你一起,看苦蝉把天叫破
◎炊烟
这时,我想起了炊烟
虽然天边还有云霞
夜色也未降临
牧童的笛声仍在村外飘荡
这时,我却想起了炊烟
我仿佛看见屋顶升起的云朵
状如棉絮般弥漫于脑际
那样轻盈、柔曼、飘渺
我想起炊烟的味道
这是母亲的召唤
一声声温馨的召唤,又把我唤回童年
我喜欢炊烟语无伦次
却从不张扬的性格
我喜欢炊烟杂乱无章
却淡泊宁静的从容
在暮霭中,读你的错落有致
感受村庄的声声呼吸
◎永恒
永恒永远是难以做到的
虽然禅理不这样认为
把灵魂交给佛座前飘渺的虚无
思想变得空荡荡的
继续生存下去的意念
由来已久。调匀气息
此时,班德瑞的《远方的寂静》
离我耳边最近
拒绝与牵挂,始终无济于事
想想明天的早餐,才是正理
因心而囚,因心而渡
整个夜晚,我就想一两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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