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淅淅沥沥的小雨，在一首小诗中下起
成为每年一个日子定格的天气
云雾缠绵，纠结，剪不断，理不清
成为一种思念凝固的表情
已故的亲人，像灯光在远处熄灭，彼此看不见
他们仅仅是先端起了死亡之杯
指引人世的归处，停顿一种永久的安详

村庄的寂寞，被清明燃烧
一群不肖子孙，手提盗版的冥币、黄表纸和鞭炮
歪歪斜斜，逶迤过枯草转青的瘦削山地
来到高山坡，这里埋葬着我慈爱的老祖人
傍晚的风横吹着，有点料峭，像苏东坡的词
我小心翼翼点着冥钞，浅红色的100元，印着阎罗王的肖像
可在地下流通，接着是黄表纸，这是一种更为古老的钱币
乘机放起的鞭炮，惊起了附近枝桠间的野鸟
约定俗成的细雨，在每年的这个时候
善解人意地替我痛哭一场

清明路上，疼痛如一树清寂的杏花，一碰就落
而旧时光在一朵一朵碎下去，生出清澈、涟漪和怀念
遥远的杏花村里，不见杏花
只有白胡须的牧童吹着不老的曲调
一个人来来回回，拖着日渐曲折的影子
如一个动词，不停地寻找着诗歌的位置
如一只弱小的蚂蚁，一次次拽出了痛感和悲悯
黑蝴蝶随风翩飞，苍老的问候悬浮
一杯酒，洒落，一个人从坟头跪姿中站起
一只鸟儿，“布谷”一声从坟头的乱草中飞起
一回头，眼前世界，清清明明，一派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