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将尽时
我在空间写下这条说说
“2020，爱你爱你”
一股寒潮来袭，铺天盖地
堵住春天的所有来路
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这是寒潮的名字

元月23日，除夕前一天
一枚巨大的封印
封住整个武汉市出城的方式
城市公交、地铁、轮渡、长途客运
机场、火车站等离汉通道
所有脚步戛然而止
年夜饭的菜谱凝固成冰冷的字符

限足令在全国各地陆续发布
大年初一到十一
十页日历数掉之后
立春的节气姗姗来迟
但春天的问候并没有降临
眉头紧蹙，人类的天空
按捺不住抑郁的情绪

我终于习惯戴口罩出行
一个人穿过空旷的街道
带回一家人十天半月的生活必需品
然后学习做一个宅人
摊开一本书，呆坐
或者看看窗外桃花三两枝
鸟影在离窗更远的树上

翻阅疫情信息，是每天的必修课
死亡、疑似、确诊、隔离、病房
携带这些关键词的句子不断翻新
黑云压城城欲摧
甲光向日金鳞开
我在一张密不透风的网下
背诵唐朝诗人李贺的《雁门太守行》

我离武汉很远，又很近
我需要被拯救
这个春天需要被拯救
阴霾推不开阴霾
唯有爱可以温暖爱
我要听从自然的劝诫
寻找一个呼吸的窗口

我听到关于吹哨者的议论
一个叫李文亮的医生
吹响了疫情的哨子
然后寒风扼住他的喉咙
然后声音变得喑哑
然后生命的花朵从枝头凋零
然后站成人们心目中的英雄树

我看到一群逆行者
钟南山、李兰娟、援鄂医疗队
他们的名字美如花瓣
散发明媚的馨香
驱赶病毒、覆盖灾难
抛洒成天女散花的样子
向无助的人间发出亲切的问候

还记得那个快递小哥汪勇吗
他说“我不能让他们累倒在回家的路上”
于是他变成了金银潭医院的“专职司机”
他说“今天无论怎样也要让他们吃上一顿大米饭”
于是他盘活了“汪勇志愿者餐厅”
而让我热泪盈眶的话还有“疫情过后，
如果我们都安好的话，我希望能多陪陪家人”

还记得那个叫杨元运的父亲吗
怀疑自己感染了新冠肺炎
担心连累家人而翻墙出走
生命最后的仪式完成在废弃的厂房
遗言如花，花如泪：
“不污染环境，骨灰洒进母亲河，
让我变成一条鱼自由自在游长江。”

还有多少这样的花朵
开在武汉和武汉以外的地方
我愿意忽略寒冷和阴暗，选择歌唱
仁爱、善良、奉献、责任、担当
是这些花朵共有的特性
我祝愿它在人间长久地盛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