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派的辨识与确认
——呼应黄明祥《论啊派》
梦天岚
2016年3月10日下午。长沙鸿铭中心黄明祥办公室。我和他两个人的闲谈在不知不觉中撇开了各自的诗人身份,以旁观者的视角对百年新诗的现状进行审视。我们从个案谈到普遍现象。在闲谈的撞击中,难免会产生火花,啊派就是这众多火花中最刺眼的那朵,这是一个新词,实在是来得太迟了,但总算还是来了。这个词从我的嘴里蹦出来的那一刹那,就被黄明祥牢牢地抓在手里(此处可以用“啊”),这当然不是我第一次感受到他过人的敏锐。随即,他在电脑上敲下《论啊派》。我们的碰撞还在持续,直到下午5点。
这是一次归纳性的命名。当我决意以此文对啊派进行辨识与确认的同时,我也知道,这次命名的意义也正在于此,换句话说,也是啊派对诗坛的辨识与确认,这种辨识与确认将是长期的,犹为重要的是,它要建立的是一种衡量的标准。
在《论啊派》一文里,黄明祥说得已经十分清晰。他给出的定义是:“啊派,即围绕一个事物“啊”“啊”“啊”的群体。啊派中的“啊”而非“啊”的语音,“啊”包括赞美、呻吟、痛苦等,归纳起来就是“啊”在空洞里的变声。”这里所言及的赞美、呻吟、痛苦其实就是啊派最主要的特征,这些特征体现在当下的诗歌当中有时是显性的,一目了然,但有时又是隐性的,需要从对文本深层次的分析上进行辨识。
新诗百年,啊派一直占据着主流地位,当我感慨“我们这一代是从啊派中成长起来的”时,心情突然变得有点沉重。现在回想起来,啊派的这种生生不息在我们有限的精神领域就像寄生虫一样,几乎是无所不在。正如黄明祥在《论啊派》里所说的,这不仅仅体现在诗歌上,其他的艺术门类,甚至社会的各个阶层,都或多或少有啊派依附其上的身影。但作为正在进行时的啊派还远没有到离开历史舞台的时候,它们会涂脂抹粉,不断上演,甚至还会不断地受到追捧,我们可以拭目以待。
提出啊派并不意味着我们要反抒情,我们真正需要的是建立在真诚这一基础上的抒情,而不是滥抒情。黄明祥的《论啊派》虽然不足千字,但对于啊派的辨识和确认提供了较为完善的依据,也给啊派诗人们提供了自省和自察的依据,可以对号入座。另外,对于那些还没有跨入这一行列的后来者当不失为一种警醒。
啊派就像是一块有着巨大阴影的顽石,它挡住阳光,只有搬开它,我们才能看到诗歌的本真。
2016年3月10日晚急就于年嘉湖畔
附:
论啊派
黄明祥
2016年3月10日,农历二月初二,说是龙抬头的日子,早上,长沙突然下了雪。中午时分,梦天岚与笔者聊到当下的一类抒情诗,随着梦天岚突然说出两个字——啊派,于是,“啊派”与“哦派”“噢派”“哧派”等派别摆到了书房玻璃窗下的一张木桌上。
啊派诗歌,语言不加节制,指着抒情对象毫不吝啬地歌唱。啊派绘画,浓墨重彩描刻着高大上的形象,或反复描述着田园或个人希冀的生活场景。啊派音乐,响着铿锵的节奏与恢弘的旋律。啊派的广告无所不张扬着商品的卓越。啊派文件,写满了人类福祉的终极追求。啊派新闻,图文之间尽是欢欣。啊派评论员文章,莫不是鼓舞。
啊派,即围绕一个事物“啊”“啊”“啊”的群体。啊派中的“啊”而非“啊”的语音,“啊”包括赞美、呻吟、痛苦等,归纳起来就是“啊”在空洞里的变声,近百年,主要“啊”在赞美,重要形态是高蹈。啊——是一种惊讶的反映,其产生比婴儿发出的“哦”复杂,是智能的一部分。其发端可以追溯到原始巫术之前猿、猴含混的口音,可以说,啊派自有人类以来就已存在,因此,历史悠久,啊的技法早已十分成熟,男女老幼几乎均可运用自如,仅有少数冥顽者至死不得要领。啊派群体规模庞大,分布广泛,不仅在诗歌、音乐、绘画等艺术领域大行其道,而且在社会生活中宏微俱存,长期以来创造力极其旺盛,作品不拘形式,包括文艺作品、应用文字、举手投足,大到史无前例的人类运动,小到不易察觉的形体语言,啊派的凡此种种,均留下了大量经典,代表人物比比皆是,较近的,如上世纪啊派重要代表郭沫若,即写下了不少扛鼎之作,脍炙人口。
啊派存在多个分支:按频率高低分,有低频部的轻啊派与高频部的重啊派;按功利效果分,有居心叵测的奉迎啊派与浑水狂欢的乐啊派;按艺术类型分,有现实主义的直接啊派与浪漫主义的描情啊派;按技术力量分,有生搬硬套的绑架啊派与力求舒展的款款啊派;等等。
啊派的历史遗存可谓庞杂,啊派的现实作品可谓海量,究其创作机制而言,就是围绕抒情对象载歌载舞,抒情的修辞手法主要是夸张,直到——抒情对象不厌其烦,自己言之凿凿。啊派的作品与疗养型的鸡汤不同,啊派的含糖量极高,让抒情对象沉浸在无比甜美中——“啊派”大抵有三种:一,投之所好;二,油然而生;三,以此为乐。三种的实质都是生存之道,外表都是第二种,即假东西也要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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