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庄在夜色里安静下来。偶尔有几只狗叫,也时常被黑淹没。
那些曾经在这条街道上早出晚归的先人们,在深邃的天空里张望着什么,一眨一眨的眼睛,闪烁着幽蓝色的光。
母亲脸前跳跃的还是那盏煤油灯。一股油烟轻轻升腾起来,屋子里弥漫着呛人的气味。她纳鞋底的动作,是我记忆里最富有生活味道的舞蹈,那刺刺啦啦,绳子穿过鞋底的声音记忆犹新。
此时,一只饿憋了身子的老鼠,鬼鬼祟祟地爬出洞穴,在空徒四壁的屋子里寻觅。
母亲抬头看了它一眼,叹了口气,还是紧拉慢拽地纳着鞋底。我靠近墙壁躺着,眯上双眼,忍住咕咕乱叫的肚子,企图睡去,也好在梦境深处,幻想一顿香喷喷的饱饭。
母亲又是一声轻叹。我不敢翻身,生怕打断母亲的思路。
忽然一声门响,父亲带着一阵风走进来,我偷窥到父亲眉毛胡子上挂满了霜雪,呒呲呒呲的喘息声,证明着父亲的劳累。
你看,明天我们有粮食了,还有肉吃了,我看见父亲手里的小布口袋里鼓鼓的。父亲接着说:我挖了十几个老鼠洞,找到这些粮食,足有五六斤,顺便还抓了这两只肥白大胖的老鼠。
我没有看见母亲的表情,只是听到他对父亲的叹息。粮食留下,老鼠还是放了吧,咱抢了人家的粮食,就够对不起他们了……
我咽了一口口水,昏昏然睡去,梦境里果然有香喷喷的米饭馒头,甚至还有过年都难以打上牙祭的红烧肉。
所有评论仅代表网友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