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有被我忽略的事物，比如7岁那年见过的那条五步蛇
它把头转向我，却没有咬下那一口
比如看到的田地上流血的麦秆和枯死的天南星
它们一定预示了什么
8岁那年，我坠入悬崖，挂在一棵柏树上
那里，有处无名无字的墓穴
受了惊吓，母亲就请村里的巫婆给我叫魂
她叫一声，我就答一声
向不同姓氏的人家讨要鸡蛋，煮了吃
并吞下巫婆念咒语过的裱纸
9岁那年，遇见一个算命的男人
说我是女人骨，一生注定漂泊
那一年，父亲常常坐在门槛上吸着旱烟和忧愁
从此
母亲给我纳的鞋垫总是很厚很厚
10岁那年，去峡谷的猴王庙里
偷走了原本属于神灵的东西
被家人发现
大半夜,母亲按着我在青石板上磕头谢罪
从此，我不敢在深夜里经过那里
即便是白天经过，我也不敢斜视
总觉得后边有鬼似地
屏住呼吸，一路小跑
11岁那年，小学最后一年的某个下午
在学校后面的韭菜地里撒尿，见坟地里有人哭泣
走近了一些，问他话,没有应声
再走近了一些，看清了他的脸
那是我梦中常常出现的一个恶人，手里总是拿着绳子和毒药
他给我糖果，要我跟他一起走
我有龋齿，不吃糖果，也没有跟他走
那一年，七星小学的最后一次颁奖
没有我，没有成绩第二名的我
有的是第一名、第三名 
替代我领奖的人，是一个考试名次倒数的人
他的爸爸，一个教师
筹划了这一切
我很早就知道，即便是在最干净的地方
也有丑陋和阴谋
12岁，去了镇上读书
每周都要背着柴火，拿着晒干的面条和新鲜的蔬菜
翻过崎岖的西岭坡
住宿在一户人家，我住的那间屋子里
除了我，剩下的就是一口漆黑的棺材
白天读书，夜晚躺在被窝
惴惴不安地听风呼呼地吹过纸糊过的窗户
那时胆子小，哪家死了人敲锣打鼓办白事的时候
总有小鬼来找我使坏
让我吃饭拉肚，淋雨咳嗽
或者让我常常看到黑夜里的磷火
常常一个人在大石头上幻想死亡
13岁，喜欢一个女孩子
把她的名字偷偷刻在陇上那颗最粗大的核桃树上
每周看一次，两次，或者三次
后来，她转学走了，再也没有见过
那时想，如果再遇见一次
我一定上前搭讪
半年后，去隔壁镇的一次考试场上见到她
一袭白裙，眉头微蹙
专心地作答，笔在纸上沙沙作响
我在院子里的葡萄树下，远远看着
那时想，如果再遇见一次
就豁出去
我决然离去的背影,从此就成了我和她之间永远的绝唱
14岁，住宿的那户人家的老太太去世
从此，宿舍里的那个棺材派上用场
埋在山上，我再也看不见的地方        
但我知道它一定留下了什么东西在原处
比如棺材上的黑漆，木屑，作为对我的回馈
这让我想到另一部分，关于因果
几年前，我的母亲在一场大火中救了这间房屋的主人
而她用了两年时间，给我煮一碗又一碗的红豆稀粥
15岁，去了县城读书
哥哥每次出远门打工时总会去看我
每次都背着大半袋的土豆、红薯还有白菜
每次都不变地请我去吃那时我还吃不起的饺子
我忘不了北风呼呼的冬天
他把一个个饺子夹到我碗里，疼惜地说我廋了
这一年
第一次读贾平凹的小说，删减版的《废都》        
很想知道，此处省略多少多少字的地方到底写了什么
第一次读叔本华，《作为意志和表象的世界》
思考活着，意义，这些命题
16岁，不断地梦见大蛇，神鬼
不断地梦见自己重复地走入那片玉米地
没尽头的玉米地
黑夜把苍穹拉近了地面
没有一颗星星
我拆下肋骨当作火把
却照不亮前方的路
17岁,在烈士陵园路
听到一曲梵音,从此,经常假装路过那家店铺
只为了能再听一遍
18岁,去咸阳,遇见一个女子并爱上她
19岁, 我终于理解了西西弗斯的徒劳
没有人能够拒绝历史的毒药
荒诞注定存在
就像执着的追梦人走错了方向
仆人睡着主人的床
乡村的狗生了一种可怕的城市的病
勤劳的农民守不住土地
一群人偷走另一群人的梦
理所当然地践踏着他们的伤口
20岁, 发现上帝的确死了
因为，霓虹灯一亮
天空的鸟就散了
世界只剩下碎片
庸俗与猥琐俘获了生活
墓碑上留下的是古老的名字以及唾液
我是那个生病的人
无力地鞭笞着爬入生命的苍蝇
21岁, 我终于拆开了那个围城
那个自己一步一步筑成的心门
不再做那个你所说的阴郁的人
我开始关注人们的眼睛和笑容
开始渡涉生活的另一面
我看见一些东西被风越吹越远
就想起了儿时的那个快乐的梦
萤火虫在歌唱
人们围着篝火
谈论着一年的收获
我想起了我的妹妹
你，那个善良的姑娘
曾对我说过
敲门，幸福的门就会打开
22岁,开始明白
当你想念某个不可能再回来的人
一定要双手合十
因为,生活终将被抹去
臭抹布，皱纹以及年轻时的理想
都不可或缺
生命曾向我说出这个秘密
23岁, 我已到了南方
每天拥挤在恶俗而匆匆的人群中,攒凑着日子
不停地流浪,遭受着庸俗、势利与冷漠的寒风
触不到泥土、脚印、汗水,这些我熟悉的生命符号
依然不理解命运
有次
我走在一个小镇的深巷中,想到了你
那个曾经爱恋而又互相伤害过的女人
仿佛有些陌生、模糊
想起了那首写给你的残缺诗句
总也写不出最后一句
突然好怀念那年的雪
想去看看
我想———原谅你
因为生活
还有那恨，也让我自责
24岁那年,我已经厌倦了生活
对一切充耳不闻
既没有感觉
也不能理解
是什么触动着凡俗人的心
一步一步，走下去
我久久凝视这尘世
却未领悟
曾想过在某个深夜一走了之
命运却旧病复发
局促且多舛
25岁, 我又开始病态地陷入那些问题
借口
在这个世界上活着的借口
一头猪，一只苍蝇
按着日子献祭
而人呢
记载着狂妄、无知
弃掉思想的芦苇
圣洁的心被愚蠢的藤蔓捆绑
魔鬼的爪牙很厉害
我试炼我
又被蒙蔽
我甚至想到了死亡,写好了遗言
如果有一天
我因孤独而死去
我不要墓碑
不要一滴眼泪
我的心
已尝尽了人间的烟火
他已走向终极，干净、朴素
我想过我死去时的样子
在一个土堆旁
静静地躺着
只想看见风吹过故乡的芦苇
还有我那未经省察的人生
26岁那年, 每一夜
我的梦境里都会有一扇门
破旧的槐木门
静静地关着
我曾多次走进它
一个人在上面涂鸦
内省灵魂里的每一个声音
我看到了
空茫之地，浩瀚星空
也看到了世俗的心
我该不该
写下一句咒语
关于爱情
而你,那个曾与我一起
踮着脚尖仰望星空的女子
仍是一个难解世界里难解的谜团
27岁,怀着年轻的叛逆的野心
我走过黑色的石头、沙土和霓虹灯的夜 
却不能保存淤泥中脚印的完整
就像那曾进入生活的阳光、微风、笑容
存在而又遗失
我深爱着一个女子
朴素、干净而真诚
命运却以物质的名义要挟我
给我一个通往阴沟的关于幸福的假地址
我的现有的一片荒墟之野
空空如也
几只老鼠叽咕着窜来窜去
28岁,人们喝啤酒，另结新欢的时候
我的躯体、思想出现了无所不在的漏洞
以后的日子,就成了一种漫无边际的幻想
29岁,我幻想过抢劫、奸淫,恃强凌弱
没有律条的生活
假借幸福的名义
欺骗过一个年老而善良的人
并想过再次欺骗
陷入浮躁的烈火中
引火自焚
30岁, 我落魄地穿行在那条湿漉漉的陋巷
依然一贫如洗
没有爱情
劈柴，烧水，写些冰凉的文字
屋檐外
沉思着如何消化一只世俗的苍蝇
我多次梦见一匹烈马
它受了风寒，踌躇不前
而这时，狼和羔羊都在山与山之间寻食
它们不知道我在山岗上埋藏着一把短匕
还有一具为我备用的棺材
母亲一边熏着腊肉
一边说， 故乡的芦花开了。
我就听见父亲喊我喝茶的声音
他们都不知道，
他的儿子正在思考着死亡
谋划着自己的结局
31岁, 告诫自己
给这个世界留些温暖的声音
必要的时候
用鲜血点燃文字的灯光
即便是熟悉的故土上
也无人知晓这个疯子的逻辑
因为没有人可以证明
世界碎裂了
冷漠，岩石下湿漉漉的欲望
和老鼠为伴
上帝死了
怎样活着都行
没有人耻笑麻木的水牛，阴险的狐狸和笨拙的鸭子
我知道了所有的结局
世界的终极处
并没有人们谈论的幸福
那些呲牙咧嘴的苍蝇
狞笑地看着我流在枝桠上的眼泪
以前的时候
总会有母亲老茧的手
轻轻擦去它
32岁, 终于明白
生活高于一切
苍蝇，臭鞋，雪花膏比叔本华的思想实在
一颗心，尽管朴素，高傲
却不能飞翔
关于爱情，我总是动摇不定
并不知道
雾和雨同时出现的时候
山就模糊了
生活就是这样
可以让理想，尊严，干净的心
日复一日在啤酒，大肚皮中发霉
而文字，野草和不为人知的伤口
可以让人裹步不前
33岁, 我再也写不出真诚、干净的句子
像一条干涸的河，
一只瘦瘪的老鼠
没有一点墨水，灯枯油尽
我已失去生活的勇气
我的哲学出了问题
因为我看到那些浑浑噩噩度日，无所思考的人
快乐地活着
而我关注的东西
沉重、广袤
让我痛苦
这个季节，我已厌倦了一切
好想回到故乡
在那里，劈柴，喂马
就那样静静地活着
闻着芦花
写着诗
34岁, 月朗星稀小的时候
旷野霜正寒
闭上了门
关上窗
在火炉边回想此生
庸庸碌碌
受不可遏制的欲望支配
廉价地活着
这等价交换的世道
如今，秩序败坏
人们耳朵失聪
无法听懂圣音
我呢
闭上眼睛
只能回想一些陈年旧事
像一个意淫者
以前的时候
我才不会向命运束手就擒
接受一切的安排
现在，我已经老了
我力所能及的
就是准备与每一个陌生人打招呼
容纳整个世界
当我真正死去的时候
我知道
我这一生还有余晖
35岁, 当我同样陷入欺骗、斗争的命运泥潭之中时
我为不能顾全一只虫子
悲怆，涕下
正像预言那样
所有的人都昏然欲睡
所有的生命都陷入绝境
只是以我们看不见的方式
在人的心里进行着
我只能听见那只儿时见过的啄木鸟
在我的脑子里一直疯狂地挣扎
它一嘶叫
我就梦见故乡的那条峡谷
那条峡谷到了晚上黑咕隆咚很寂静
哗哗的流水声显得格外地响。
峡谷里有座猴王庙 
每当我走到那里总不敢斜视
总觉得后边有鬼似地
屏住呼吸，一路小跑
大人说，邪魔鬼怪怕火、怕亮
那时我便常常盼着有一盏灯
能照亮前行之路的灯
36岁, 雪依然下个不停
染上了这种病
世界的非理性与荒诞之蛇
就会咬破你的鼓膜、血管、神经
呼喊是徒劳的
因为人们闭着心智与耳朵
等待你的
只有泥潭中
世界不合理的沉默
要么救赎
要么与原罪共存
思想和寄生虫都让人困惑
别想着朝那块明亮的地方跑去
最后
你还是会回到原地
孤零零一人
人生还是那个人生
故事还是那个故事
37岁, 曾以为
我那饱经质疑、否定与批判的人生
真如人们所嘲笑的那样
一个毫无经验的小丑
与世界徒劳而绝望地对峙
拒绝杂质
拒绝体制
紊乱的辩证体系
疯狗似的狂吠
一声，一声
撕裂沉重的肉身
如今
我终于窥见了
那根深处的芦苇
我从前为之哀伤的东西
引导我
通过碎裂踝骨的缺口
找到那源头
那里
没有虚荣与伪善
没有嫉妒与阴谋
我可以啃着木头生活
简单，朴素
也可以
自己参加自己的葬礼
38岁, 雪落在古塔上
这时
你穿上布裙子
关上窗子
躲在木门后面
等待一个内心孤独的人
我不解风情
点上老烟斗
在壁炉里焚烧一些湿漉漉的柴
在思考着死亡、活着这些事
你并不知道这个我
已经看透
我只是古老秩序的一部分
只会寿终正寝的死去
你也不知道
这并不是命运里该知晓的哲学命题
39岁, 突然想到老的时候
如果故乡的那间老房子还在
就住在那里
趁还活着
和老伴儿吵吵嘴
如果孩子还愿意看我们
就将就着学着进厨房
烧菜，洗碗
从最简单的事做起
平日里缩在书房
读半天书，写半天字
可能手拿笔的时候会抖
那就用着最干净的心
写最简洁的字
直到写不动为止
尽量不给邻居添麻烦
与世无争
安静地老去
40岁, 哲学家们用不同的方式解释世界的时候 
我只需一坛酒
自斟自酌
反观在意识之外存在的那个自在之物 
不关心政治
不关心那些琐碎的俗事
可能的话
会给那个曾暗恋的已婚女人写一封信
到了这个年纪
怎么写都行
关于这个世界
我没有想说的话
因为世界固有的本性
我们其实是不知道的 
人类固有的经验
也是矛盾的
正如门里和门外的
一个想出，一个想进
人无法用已有的经验去理解它 
我们捡拾起
在墙根下
圣鸟嘴里丢落的草籽
却没有一个人去慢慢打磨
那生出了杂草的荒原
只有这天地的静默才配得上它

41岁, 一个雪霁的薄暮
我看见落在邻屋顶上的一只纯蓝色的乌鸦 
像杂草中的一根坏死的骨头，矗在那里
而这时，从茅草到瓦片 
都在默想着什么
没有人注意到，屋子半垮的姿势
像一个躺在那里的瘫痪而无助的老人 
风起的时候
什么也没有改变
乌鸦也并没有动身
它似乎知道，在这无尽的天地之中 
飞向远处的路是一个复式长句
中途的几个顿号，会被来回标点
停停歇歇
留下长吁短叹
这与我何其相似 
在朝三暮四的哲学深渊中却望见星星
42岁, 日子就这么过着
物质、名利、女人和抑郁症同时煎熬着
这个野蛮而悲伤的诗人
这一年，我反复地想到国清寺
想到寺里缭绕的香火
想到诵经的老僧和扫地的小和尚
甚至在梦里，也能听到的那空灵的木鱼声
和厚重的晨钟暮鼓
它们都是我灵魂安宁的部分
我曾在雾霭的清晨走进它的深处
带着疼痛，和卑微的心愿
一遍又一遍抚摸着寺里的石头，树木
而我脆弱的那部分，也被它慈悲地抚摸过
生命中那无尽的疼痛啊
能否给我留一盏明灯，木鱼相伴
用余生慢慢去敲碎
43岁, 这一年,总是梦见自己眼睛瞎了
这种情况，几年前离家出走时有过
虽作为医生，仍是忐忑不安地唯心起来
百度里寻找暗喻，无果
卜算，解梦人神叨叨地说
你将失去重要的东西，追悔莫及
我想起这些年，在我身边
泥沙俱下
留下来的都是沉重的
我对他说，就要没什么可失去了
留下些吧，给冷清的人生一些温暖
这双眼睛，瞎就瞎了
反正也看不透这多舛的命运
44岁, 早就料到
我最终还是会拒绝尼采而接受叔本华的哲学
年轻时
无意间翻开的那本《作为意志和表象的世界》
就在骨子里种下了癌症
一个治病救人的医生
却不能对抗自己的间歇性腹痛
我已经看惯了生、老、病、死
不能容忍自己也这样井然有序
45岁, 这一年,对死亡越发有了感触
医院的停尸房那里
经常有人为死去的亡灵超度
念着哭啼啼的经
如果哪天我死了
绝不这么做，挖个坑
直接埋了
只要求别暴尸野外，被野兽啃咬
我怕痛，一生中硬是忍着
不能再堪重负
我活着的时候
与世无争，淡泊名利
死了，也不会打扰这个世界
46岁, 给以往的所有的灰暗的东西画上句号
或者掩埋
九月的第一天
设想我是一个孩子，干干净净
给每一个遇见的人微笑
跟父母通话
九月的第一天
整理房间
收起晾绳上的衣服
备一堆篝火用的干柴
这样，允许世界可以黑下来
47岁, 想起算命的曾说，我这辈子一定会命犯铁锁
从那时，我就开始打磨自己生命中那些危险的镰刀
让自己中规中矩，吃蔬菜，肉和大米
跟同龄人谈论美食和女色
但那场飓风还是来了
圣杯从高处摔落，树木被连根拔起
瓦片，雪，都在颤抖
四十七年来，尽力的隐忍，打磨棱角
一次次地与灵魂合谋，妥协生活
但依然难以勒住那匹不羁的野马
它后退，再后退
然后备足脚蹄的力量，疯狂地奔跑，直奔悬崖
这个时候，我生命里的那场雪夜上梁山正在拉开序幕
浔阳楼迟迟不见
草料场比比皆是
48岁, 我总是会跌入同一个梦境
梦里，有成片的向日葵
有鸦群飞过麦田
泥泞而望不到边际的路上，雾霭沉沉
我折下路边的荆棘，疲惫地驱赶虫蚁和走兽
一边行走，一边质疑我那如阿喀琉斯一样
挥之不去的厄运和困境
这样的事情，以前也有过
就像每次读杜甫的《茅屋为秋风所破歌》，都会落泪
就像每次看到故乡的磨坊和柿子树，都会疼痛
就像每次看到那些遭受苦难的人，都会悲悯
为什么，我总是能够再次走入
赫拉克利特所说的那条河流
49岁, 一切都在放下，静落落地放下
不再我执
不再嗔怨
甚至不再刻意记起那年为你诵读的那段经文
一切都在回归，沉重的归石头，矿物和灵魂
轻浮的归食色，名利
我归我，你归你以及你所属的那部分
一切的脉络都在变得清晰，接近本真
山峦，日月，星辰
明月，青松，溪流
还有那充满隐喻和虚幻的心象
这个时候，明白一切都是无常和空相
包括这个肉身的我
50岁,半百知天命
残灯余焰的时候
对着火炉
最后一次为湿冷的灵魂取暖
回顾我整个的人生
一无所成
那曾迸裂的野火
不羁的石棱
也被这尘世的冷风消耗殆尽
只剩些叛逆的诗稿
而命运
早就为我预设了一个坟场
没有声音
也没一盏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