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辑:写意自己

雨天行走（代序）

雨很大
马路被冲洗得很干净
伞与伞总是磕磕绊绊
心情被淋得很湿
哎嗨！很想一个人
在大漠穿行
让扬沙将脸打痛
2004-5-19
      
151、在杉木河漂流         
152、灯下反省             
153、躲进自己的心         
154、夏夜雷雨             
155、雨后清晨             
156、晨醒之际             
157、享受子夜             
158、我的巨大载体         
159、欣然的姿势           
160、经历见面             
161、远与近               
162、九月的阳光           
163、深夜                 
164、走回民间               
165、跑步机               
166、扭胯器械             
167、秋千椅               
168、巨大的鱼             
169、看鱼开花             
170、同世界商量           
171、半夜枯坐             
172、沉入音乐             
173、起床                 
174、刮胡子               
175、刷牙                 
176、我的知音             
177、沐浴花香的过程       
178、寻找家乡的词语       
179、看背，看背           
180、为寂寞铺路

在杉木河飘流

两人一艇一杆
彩排一段
湍急的人生
跌落和倾覆的日子
接连不断
惊惧之后是笑声

舒缓变奏成仰躺
闲看太阳
孤独地坐在崖顶
我大声喊它
它不下来
它说它有它的事情

2004-6-1

灯下反省

我忽地有个认定
新加坡是个诗人
极讲“优生”
有具体的法律

我翻检我的创作
始知为什么
我不景气

清晨，我将一粒虔诚
埋入新土
渴盼我的花
开出现代的美丽

2004-6-2

躲进自己的心

把心情交给黄昏
牵出两串心爱的铃声
叮咚……叮咚……
不小心陷入风景

草坪那端，树下徜徉
暗绿处有人双双低语
悄悄我躲进自己的心
看人演出我曾经的花季

2004-6-2

夏夜雷雨

听你远远地
发出极郁闷的声音
正聊天的星星月亮
赶紧躲避
你急切地走来
拖着无法压抑的委屈

捶胸顿足
一头扑在母亲的怀里
好一阵子倾诉
母亲抚拢着你的情绪
说去吧  孩子
在外面哪里容易……

2004-7-4

雨后清晨

心情里的太阳
又很新鲜
宽敞的行走
被洗得纤尘不染

脚下分明轻快
就要飘起来
视线迅即到达
绯红的一片

每天都是一次
人生的出发
最美的携带
应是愉快与笑脸

收获多少瓜豆
并不在乎
珍贵是能为夜里的梦
镶上喜悦的金边儿

2004-7-5

晨醒之际

还没睁眼
耳朵已悄悄离开梦境
楼下有绿色的
音符鸣啭
一个新日子被叫醒
销售脑力的事
飘近意象
不在乎价位
唯愿推出
一路姹紫嫣红

2004-5-19

享受子夜

孤独小屋无声
退去了所有墙壁
一寂万里

此时通体透明
看得见心血
敞亮的奔流

那是我的河
穿越一段湍急
雪白的浪花
开在一茬又一茬的春季


“后”们或许未睡
春季沉入梦里
梦里醒里都向我走来
荡起无穷信息

与所有的信息交谈
一杯枸杞红酒
一碟酸辣白菜
享受一个人的黄金时段

上宾孔子李白
李白说他无意当诗人
孔子也说没想教育家
都是无心插柳

我说
都来给我上课吧
课时
设在子夜

2004-9-5

我的巨大载体
——献给共和国五五诞辰

东方
一个巨大厚重的载体
我出生后就牢牢靠紧
凝固成一块土地

我仰望着蓝天白云
生长一浪一浪的金季
畅快的心情
只在爱里飘逸

人生永远不可选择母亲
只能选择母亲的希冀
母亲希冀挺拔
我将用我的一生崛起

2004-9-3

欣然的姿势

经过暑期的喘息
与蕴积
我又恢复
共和国九月的姿势

依然要站成
高原八月的一株桂花树
让所有年少的鼻息
持久欣然在拔节中

2004-9-5

经历见面

面对新一季姹紫嫣红
我的声音
欣欣然拂成春风

只能轻轻地
轻轻地
与阳光交叉合作
发散永不枯竭的真诚

2004-9-5

远与近

晴日
我眺望远山
蓝蓝紫紫的重叠
峥嵘在天边
不要设想走近
走近
就破坏了画面

课间
我徜徉校园
青青翠翠五颜六色
迎着我适意的双眼
不能走远
走远就没了
情情意意的花颜

2004-9-7

九月的阳光

九月的阳光
春天无法这样舒爽
所有的魅力
可恣意地张扬

登上无人的山颠
我欲放声什么
听众
是重重叠叠的意象

能否汇入
已经磅礴的历史
不必惦记
至少会在自己的心中
久久回响

2004-9-16
深 夜

我知道
今夜外面没有月亮
但屋中的思维
可亮通宵
生命与诗
永远不会停息
睏遁在梦里
也还在推敲

2004-12-7

走回民间

与那场球擦肩而过
一直没有走回民间
我知道
民间的阳光很踏实
曾亲亲抚摸过我
裸体的童年

几十年的行走
从城市到城市
从东北到西南
意向中
一直没有忘记民间

走得说不清
是累还是不累。但我
终于看到依稀的柴门
依然清新朴实的风
舒爽扑面
我回来了！一个
本是民间的
老孩子

2004-12-8

冬阳洒在健身场地（三首）

跑步机

一个点在虚拟中
无限拉长。跑多少公里
还在原地。别说没有前进
就像在讲台长久地站立

许多图章邀请摸我口袋
口袋只余着几枚分币
当然喜欢去看好望角
到人民大会堂开会更便宜

三千六百元可抱回金匾
还可合照过期的领导
上许多媒体
但  不能辜负这冬日
祥和的阳光。更愿意两脚
分踏跑步机

仰首看叫不准名字的鸟儿
掠过蓝天。思维单纯
不是自我封闭
嗅觉嗅到了阵阵厨香
那是赶场归来的妻
备我们两人的早餐

2004-12-12

扭胯器械

不介意可天天来训练
拉丁舞下部基础动作
扭扭胯骨不冻手的风里
闭上眼睛听熟人笑语

远处有位西方的神
名字很熟。这几年
老是开小差到我们学校
借他的生日学生祝福我
格外珍惜

带一束干花的精致
被我精心的摆在思想
的明处。或是带音乐的
一折馨香悦耳。一打开
就激活了所有的日子

想这些事我越扭越起劲
仿佛世界大赛舞池
突然有一片掌声凌空而起
是学生上台讲课
突然打破了僵题……

2004-12-12

秋千椅
暗红的色调很体贴人的
心思。坐上去知道如何将人
荡起。一起一落
我变成一个钟摆。像徘徊在
时间冗长的过道里

过道里来往许多人和事
看见妈妈坐在七十年代
家里。守着一盆火
含着一杆长烟袋。她的想念
与无奈  散成一缕烟

烟锅儿磕一磕火盆沿儿
磕不掉痛楚。不孝的小儿子
为毛主席去了“大三线”
血液鼓胀在眼圈儿
落不下泪来。昔日的风刀
把辛酸深刻上她的脸

忘记不了拄杖弓身悲戚
诀别。飘飘的白发永远散乱在
心底。擦一擦眼泪
顿觉这不是秋千椅
是母亲哼着好听的乡曲
悠荡我的童年……

2004-12-12

巨大的鱼

早晨下楼我钻进了一尾
巨大的鱼。绯红透明的鳞片
就照在思维上面
只能看见一只殷红的眼

不知今天，鱼要游向哪方
水域？不管，反正我心乐滋滋
向被叫做学校的地方走

我是那里的一种微生物
以浓浓的血做成本
生产绿色品牌的人文

鱼正穿越天鹅星座
天鹅已经飞了很久很久
迷失了国风与离骚

我拍一拍她收紧的红爪
说跟我们走吧不是很遥远
不必到极点，就会邂逅
轻歌曼舞的仙后

2004-12-11

看鱼儿开花

一个人在办公桌前枯坐
突然想去海底某个部落
去看那里植物模样的鱼儿
咋样开出鲜艳的花

想不到故事都是一样的
说是一种生存能力的进化
有许多小虾一头栽了进去
进去就只能被消化

看来有时花并不是花
尽管视觉上很让人愉悦

2004-12-11

同世界商量

那天，我同世界商量
最好都返回原子态
让刀认不出刀
萝卜认不出萝卜

世界皱一皱浓眉（乌云）
不大高兴
说那样欢乐的人没了欢乐
忧愁的人也没了忧愁
分不出谁高谁下

我也不大高兴
干什么非要分出个高下
不都是人吗？

自己拿了杯子喝闷酒
哈哈哈！有人仰天大笑
样子是从唐朝而来

我忙换上大碗
他一饮而尽，拍我肩
说都变成原子态
还有你我的对饮吗？
也没了
唐诗、宋词、元曲
那成什么世界了？

饮闭。我说那就只有
认可了……

2004-12-10

夜半枯坐

坐在自己的屋子里
突然被关闭
两扇窗户
顿时，暗淡了心情

校长很关心这事
说咋个再开出两扇
我说原本没有屋子
反而敞亮

就走出来吧
走到冬天的雪野
走到树挂的下面
走到冰封的河川

领料严寒如何刮脸
鼻子耳朵和脚尖
如何被空气冻得疼痛
麻雀如何找不到吃食

其实外面
有太多的等待

2004-12-15

沉入音乐

喜欢一个人沉入音乐
就像一个人走在天涯海角
让宏大的浪花当头拍击
被卷入海底去享受寻找

柔亮甜美的鱼儿滑身而过
我也变成鱼儿追逐情调
那是迟读高中的台湾女孩
偶像长久亮于桌面微笑

我挥动沙哑忘情畅游
一阵流星雨过后是桃花岛
马来西亚的椰风幻为海南
一位姑娘身影真切又飘缈

无边的夜色被我关在门外
被关在门外的还有从前的烦恼
与未来的欢笑

今夜只让世界生存我自己
让自己轻得像一粒迷失的尘埃
浮在音乐里飘

2004-12-19
品味自己（三首）

起 床

晨梦有风
刮远了许多依稀
我包装身体，草草的
知道自己
不值几个分币

父亲
曾被卖给土地
最后埋葬在土里
哥哥
曾被卖给讲台
一眼水井将他掩埋

我狠狠地
将过去叠起
巴望在白天风干


刮胡子

土地太肥沃
24小时就生出许多
硬硬的
像我当钳工时用的锉
像我的性格

西方人说
性格决定命运
我的命运与胡子相近
天天被刮
天天冒茬

刀片刮不尽
夜风吹又生


刷 牙

牙依次疼过了
像从前的日子
只习惯于履行手续
和形式主义
还习惯于横着行走
（常识说顺着有利）

牙刷默默。牙膏不肯
广告，铺天盖地
说不清许多事情
几颗牙再也找不回来

2005-1-7

我的知音

我的知音在夜半相陪
请别猜是不是我的老妻
那时刻，我一定太专注
意象里分离出另一个自己

思绪，已经走得很远很远
去寻找丢失久远的东西
正是他，默默地跟我拣拾
一件件美丽，揣在怀里

偶尔，他也说上几句话
说：咱呀！只是错过了花期
开不出花，就发一些叶儿吧
然后，静待秋霜的讯息

2005-3-4

沐浴花香的过程

我俩——我和我的小狗
跑着、跳着、喊着、笑着
一路疯狂。春天了！
迎春、玉兰、桃李杏梨
还有满坡满坡的油菜
沁心沁脾的浓郁扑面而来
小狗说这些东东
咋和我居住的形式一样
一格格有窗的虚拟笼子

我说闭紧嘴巴，只用鼻子
去吸入。然后你也长成我
喜欢的一种有蓓蕾的植物
美美地开放。小狗不再吱声
与我在筛下的阳光中穿行
如儿时走在辽西的青纱帐
头上都是扬花的高粱
从地头钻出是微笑的秋阳

秋阳说不要走得太远
太远有黑夜正蹲在路旁
我说谢谢！黑夜里星星很多
不论那一颗都一样明亮
小狗憋不住笑出声儿
是一串喷着香气的汪汪

2005-3-9

寻找家乡的词语

一万三千零七十八个昼夜重叠
我丢失了家乡的词语
我要回家去了。将心
翻过底儿来寻找

亲切之感从涌泉穴慢慢回流
连同许多老少的面影儿
家乡的声音，会出现许多
丰富的表情儿

春天扬起沙子打脸
家乡的话儿没有遮拦
那是辽西人的性格儿
想说啥硬硬地甩在当街

秋天场院打豆子又扬高粱
家乡的词语，就有了金属的声音
豁朗朗地飞过来又撞过去
砸得小孩儿们，疯笑着乱跑

三成子、三成儿、老三
不同的嗓子叫着我不同的乳名儿
我像柳树芽芽儿无忧无虑
生长叶叶儿，挺起枝条儿

后来被谁割下，插到黔中
我在坚硬的土地长成一株老柳
想回家去，想回家去，拔不出腿来
再也找不齐，家乡的词语

2005-4-20

看背，看背

我让后面人看我的背
我的背在后面人的眸子里
流淌着
鹅卵石的美

我让自己看前面人的背
前面人的背在我的意识里
朦胧着
许多现代的美

我就这样地被挟在中间
就这样地被队形挟持着走
我心甘情愿
不停地挣扎
两条老腿

2005-3-11

为寂寞铺路

寂寞。总是徘徊在黄昏之后
那时天色逐渐坠落下来
直到所有的路径都被黑暗吞没
寂寞的思想

永远停息不下来。她必须
走在路上。只有在路上
她的生命才能疯长于暗夜

寂寞是我的情人。我必须
为她铺路。这工作挺复杂又挺简单
简单的是材料。虚拟里堆积着
充足的古老符号
复杂是技巧。那是关于美学的
一种观照

寂寞的心。常常因为夜而异
或可曲径通幽
或可拾阶而上
这，我必须与她商量
边商量边动手
直到半夜才铺成理想
然后我陪她一起出发
去寻找黑夜里的太阳

2005-4-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