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病床上的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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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组老人晚年凄凉的照片
深深的刺疼了我
照片上的老人正卷曲在床上
疲惫沧桑六神无主
黑色被褥黑色的蚊帐黑色的屋顶
黑色的空间 以一种辛酸的姿态展现
早晨 一柱光线刺破黑色的帷幔
映照在老人的脸上 而他的眼睛拒绝张开
也许老人在冥思苦想他今生世缘
也许老人在享受着曾经多姿多彩的幸福时光
然而 照片上的文字如诉如泣
竟然是老人两天没有饭吃的缘故
黑色的黄昏 黑色的影像
老人记得那个秋天的午后
他再也收获不了两个儿子的只言片语
老人食无着落伤心欲绝欲哭无泪
那张黑色的床 让老人的的生命苟延残喘
那支飘摇不定的蜡烛也开始在老人的眼前
忽明忽暗地闪烁着低微的光芒
老人仿佛在奄奄一息的世界里
等待着上帝给他的判决书
判决书上的语言在黑暗中左右舞蹈
秋风落叶 缀满幡帏
2、老人的布鞋
床边 搁着一双沾着黄泥的布鞋
布鞋呲牙裂嘴失去了光泽
老人赤着脚艰难挪下床边 使劲把脚伸入布鞋
那双布鞋是老人丈量命运的唯一工具
无论是黑色或是光明的日子或是寂静夜晚
老人把生命的轮回深藏在布鞋的最深层次
把日子过得红红火火毫无忧伤
两个儿子呱呱坠地
便是两团香火开始燃烧的时刻
欢乐在那一间茅草房上随袅袅炊烟扶摇直上
此后 这双布鞋在稻田与玉米地来回走动
一家人靠上天的馈赐被粮食滋养着
不灭的香火几乎是老人一生的慰籍
但那是老人一生快乐的短暂约会
那两团香火随后弃老人而去
在城市或乡村的另一端热烈燃烧
老人始终感受不到那两团香火的热流
在黑色潮湿的茅草房里唉声叹息
那两团香火还在传承着老人的血脉
而血脉将流向何方 老人不得而知
两团不孝的香火岂能明白
为什么老人眸光常常游离于眼前的布鞋
因为布鞋能读懂老人的心
那两团香火永远也读不懂
3、半截板凳
半截板凳是老人祖上留下的遗产
缺胳膊缺腿疼痛了半个世纪
老人每天端坐在门外半截板凳上远眺
远眺的结果是两团香火越离越远
妻子的影子却越来越清晰 老人热泪盈眶
老人手上的竹烟筒轻轻地磕着板凳边角
散去的烟草味与新鲜的空气激烈碰撞
然后 老人嗅到了岁月的窒息
如烟草味一样填满了他的一生
半截板凳半个世纪
半个世纪半截板凳成了老人后半生的伴侣
那个沉睡在地下多年的妻子同这半截板凳一样
让老人过目不忘爱不释手
爱不释手的还有那两团香火
此刻 那两团香火在哪里萦绕老人的梦
在哪里怡然自得过着惬意的日子
却对老人视而不见 不问衣食
老人每天摸索下床蹒跚出门
与半截板凳相依为伴
孤独的眸光伸向路的尽头
期待那两团香火由远而近
温暖着生命的腹地
日复一日 年复一年 旷日持久
老人始终见不到那两团香火由远而近
没有那两团香火 老人的生命黑暗而忧伤
4、每天给妻子燃支香
老人的双脚在一个落日黄昏被风湿侵蚀
日子就在他一腐一拐中痛苦地撑开着
残疾的妻子躬耕着空旷的原野
以饱满的果实孕育着老人和那两团香火
终于有一天 妻子倒在了电闪雷鸣中
老人失去了半边天 那两团香火也失去了母爱
那两团香火一去不复返
妻子是老人寂寞中唯一的记忆最后的牵挂
每日 老人依旧坐在半截板凳上远眺
老人知道 那两团香火已经在野外迷失了方向
妻子在天国同他一样痛心疾首 痛哭流涕
那两团香火在夫妻俩的掌心放飞的梦已灰飞烟灭
老人半生的渴望再没有在眼中清晰再现
又是妻子的祭日
老人将妻子的灵台供奉在高高的木棚上
每天老人艰难地爬上楼梯 睬着稀稀疏疏的竹杆
然后匍匐向着妻子的灵台点燃一支香
香在黑暗中闪着橘黄色的火焰
老人向天国喃喃自语 顷刻间 失声痛哭
那两团香火在不远处 装聋作哑 视而不见
5、簸箕上最后的玉米面
簸箕上 剩下的最后一碗细腻的玉米面
退去了金黄色的外衣 泛着霉暗的气息
苍蝇在玉米面上 欢呼跃雀 嗡嗡呼叫
饥肠辘辘 无法忍耐
老人才战战栗栗走向灶台
水开了,老人掬一捧玉米面撒入
搅拌 盛碗 然后狼吞虎咽
夜幕降临 床上的老人与黑暗握手私语
老人记不起玉米面从哪里来,味道如何
许许多多的日子 玉米面拯救着他的生命
复制着他对那两团香火永远不灭的期盼
那两团香火在哪里
簸箕上的玉米面在老人的掌心逐渐稀疏
稀疏的还有老人未知的日子
老人依旧每天摸索下床蹒跚出门
与半截板凳相依为伴
孤独的眸光伸向路的尽头
期待那两团香火由远而近
那两团香火没有熄灭也没有由远而近
最后的玉米面 被那些苍蝇分崩离析
老人手上的碗 从此残缺不全 锈迹斑斑
老人沉睡在爱与恨交织成的床上
他的生命被那一床单薄的被褥无情包裹着
窗外 冬雨悄无声息 乌鸦低低盘旋嘶鸣
老人的灵魂伏在妻子的灵台上哭泣
那两团香火在哪里
那个月黑风高的夜晚
乡村沉默 鸡犬消弭
那两团香火忽明忽暗偷偷地飘向家门
没眼泪 没悲伤 没心没肺
扛着老人遁入濛濛的山路狂奔而去
照片清晰无瑕 文字黑白分明
记载着浅浅的泥洞里
老人穿着单薄的衣裳
曲倦在破烂的草席中
没有被褥 没有棺木 没有一锹泥土
老人双脚上的布鞋裸露着风霜
坚硬如铁 死不瞑目
那一天 村民伫立在老人的身旁
庄严静穆 泪洒苍天
入殓完毕 无数的双手高撃着棺木
缓缓落下后 老人终于入土为安
而那两团香火早已销声匿迹 罄竹难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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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酸甜苦辣的影像掠过我的脑海
老人的悲剧慢慢落幕的一瞬间
我的眼泪打湿了我的心境 沉重而哀伤
明知诅咒诅咒再诅咒那两团香火
也不能让老人死而复生
但我依然诅咒诅咒再诅咒
直到我们心胸里的骨子里的
根植于社会的每一根血脉里的良心
连同感恩一起融入历史 融入文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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