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行者
——写给驰援武汉抗击冠状病毒肺炎的健康卫士们

作者：吴国清


现在，请让时针慢下来
让奔跑的脚步快过一个未知的分子式
快过亿万个细胞核的分裂
就在那个背叛了鸟语的黄昏
禾苗退回最初的土地，蛙声退回冬眠的洞穴
一朵迎春花在霜雪中藏起了苞蕾

就在这个远离了烟花、问候和团年饭的节日
河流迷失了方向。乍隐乍现的春天在虚弱地喘息
一群蛰伏多日的冠状凶兽由华中向八方肆虐
被它亲吻过的人，捂紧伤口，止不住呻吟
止不住呼唤杏林春暖的嫩绿回音
呼唤天使梳理这个春天零乱的脉博

而你，衔着鸟声飞来，迎着生命里的光
迈着春天第一枝花朵开放的步履
远离大年夜的那声笑语，远离了亲人的那声叮嘱
救护车的嘶鸣咬破防线
你在暗夜的寒流中逆行
在病毒的绞杀阵营中逆行，与魔鬼擦肩而过
你白色战袍盛开成最美的戎装
你说要把健康种植在山川和城乡

你逆行的身影成为寒夜里的暖流
成为一道围剿病魔的犀利的剑光
你抵达丧失想象的枝头，抵达生与死的边沿
抵达武汉，这片让全世界祈福的土地
抵达春天，颂辞的外部
与那个罪恶的分子式不断的逼近
逼近一条毒蛇潮湿的咽喉

在关于口罩、防护服和试剂盒的空间
心电仪走出每一步揪心的曲线
你忘记劳累和凶险，用微笑点亮那个黄昏
你用喘息和脚步声丈量时光的脉博
丈量从死亡到生存的距离
用青春捂热一把手术刀的寒


你，这寒夜里最温暖的风
吹过床头疼痛的表情
吹醒那些微弱的喘息和心跳
你不断采携月光和水声，采携晨露和螺号
让那么多受伤的人，呼吸那个早上的笑容
和你带来的第一缕新鲜空气
呼吸口罩后面复活的母语

此时，你开出一济春天的药方
拾起陨落的星座，拾起停顿的呼吸
梳理迷失方向的河流
用一碗药汤灌溉禾苗和蛙声
让鸟声回到绿色的枝头
让尾鱼回到水和季节的正面
让我们的肺在这个早晨，再次回到春天细微的局部

此时，你以拂柳的姿势
用一块橡皮擦去掩盖春天的云层
擦去这个寒夜，一颗灰尘的梦呓
让他们在那个黄昏的河床缓过气来
你带着他们飞离下水道，飞离孤独的墙角
飞离医院的消毒水和玻璃瓶的空洞
飞离黄昏的墓地，一只蝎子和蛇的尾部
送他们进入风，阳光和雨水
进入你笑着归来的春天，花开的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