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难操劳把母亲变成汉子

温柔发生病变最后死亡

水深火热把父亲的心变冰

那冰冷已经侵透到他的脸上

不见有融化的时候

这是一个长期演变的过程

两人互不相容

和平就是沉寂

这沉寂是卑微人家的文明

也是一次次战争的酝酿

我在枪林弹雨中生存成长

他们的唾沫和鲜血溅到心上

从心上往上渗透

我脸上长满了麻点

我习以为常

因此没有怨恨


那条一起长大养大的黑牛

在耕田的时候倒下

我还是少年它却到了老年

我看它眼睛时

它淌出一大串眼泪

那膛目相对，那泪眼星光——

我无能为力

过后我却吃了它的肉

我感觉到了少有的美味

这是心底魔鬼的快感

之后我把村口那棵樟树一把火烧了

就像烧了一段历史

只剩下光秃秃的黑树干

就似指向上天的一把尖刀

没人再去乘凉

那乌鸦也无枝可依


这颗百年野樟树啊

那头驼起我童年的牛啊

你们是不是一直在暗地里诅咒

我至今跪地忏悔

一瓶酒喝干

醉醺醺的扶不起酒瓶

请——带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