窝棚


缺胳膊的砖 
少腿的板
腰弯了的瓦 
背驼着的毡
仍然
脉搏激荡
血液奔涌
和打工的爸妈
一道披肝沥胆
头挨头
膀靠膀
手挽手
肩并肩
在种菜爸妈的租地
风骨织就
让风雨霜雪直抒胸臆的
别具一格的家

爸妈
一年四季
汗水喂养
心血浇灌
瓜红了
菜绿了
茄紫了
豆青了


自有
每日汗流浃背的
窝棚陪伴着
为爸妈培育
葳蕤茁壮的
暖暖的温馨

那个淘气的夏日
邀滂沱大雨凑热闹
菜地里
水们你拥我挤
织成了汪洋
老实巴交的窝棚
无助却无畏
拼力将漩涡中
纸折小船模样的锅盆家具
一沉一浮挣扎着被子衣服
……
紧紧地拥抱在怀里

而当笑容可掬的太阳
向家招手致意
窝棚
重又和爸妈一道
依偎红瓜绿菜
溢香漫甜的歌
唱得欢欣无比
 


爸和妈

白日
爸妈在菜地
播一粒粒汗水
将瓜喂得胖胖的
种一茬茬心血
把菜养得壮壮的
星星催促下
他们牵着月牙回家
又将晚饭侍弄得
喷香溢甜
全家人享用美餐后
爸妈就势倒在床上
呼噜是轻唱的欢歌

凌晨
西斜月仍在打盹
爸妈早去地里收菜
白晶晶萝卜站成一条线
绿油油青菜一二三排好队
身影像动画片《蓝精灵》里的
爸
爸妈扛菜的腰
成了一张箭上弦的弓

东天绘一脸七彩
爸妈笑脸将菜输送给老板
妈用口水滋润干裂的指头
一张一张点点血汗钱
双手捧给毕恭毕敬的爸
嫁给你是我的福气
但孩子不是我们这个命
钱给他们读书走出息的路
你得扳好手指管着
爸傻傻地点头笑
一脸沟垄盛满的
不知是喜乐
还是哀忧



让爸妈美美地睡上一觉

如果有一天
我的气力
能换色彩缤纷的钞票
要做的第一件事
就是将它们
再换成一张好床
让爸妈美美地睡上一觉
睡多久都可以

爸妈太累了
太阳出工时
他们在菜地
气喘吁吁和铁锄一道
与瓜果菜蔬
与土地深情对话
星星上路时
他们仍然在菜地
汗流拌着肥料
养育得他们的
那青绿红黄的儿女们
壮壮的高高的

爸妈一天到晚
能躺在床上
上眼皮拥抱下眼皮
的时间
全让给了
侍弄他们的心肝宝贝

我的气力
能换到花花绿绿的钞票
做的第一件事
将它们再换成一张好床
让爸妈美美地睡上一觉
我想
心愿的花结出的果
一定
诚实



心愿


我的小小心愿
只能远远地躲着爸妈
种在日记里

我多想
也能像班上同学那样
爸妈下班后
捏起我的耳垂轻轻一扭
并不需要更多的言语
我就心满意足

其实
那次我故意顽皮
是想遇上好运
让你们体罚我
因为
你们连打我的时间
都没有
体罚一次我吧
好金贵的那手
就要触摸一回
我的身体

可一回回心想
一回回失望
夜里一回回梦中醒来
你们还在同月亮一道忙着

第二天
与太阳一道早起上学
你们却睡得
那么香甜
我怎忍心唤醒你们
只好又一回
让日记的土地
悄悄地拱出鹅黄的七棵小苗
——爸
——妈
——我
——好
——想
——你
——们

 


我们与足球

旧报纸
本来老师要换钱的
省下姊妹几个
我们将它们的
整个身子
紧紧揉在一起
再用胶带
为它们织一件
紧身衣
一个独一无二的足球
呱呱坠地

跟随爸妈打工
我们这群“流动孩子”
心也“流动”
喜爱貝利
惊人的一射
球在天空中飞转成旋风
然后
稳稳地直刺
对方栏网内
喜爱罗贝尔多
机敏地带球
山绕水弯
冲破对方严密封锁


球飞驰在队友的脚前
还有那熔铸的
捆绑成一个人
的团队精神……
足足让我们
九九八十一个夜晚
辗转不寐

可我们不忍心
向爸妈讨要血汗钱换足球
七酝八酿决定
自己的双手孕育
老师会心地微笑
为我们
圆小小的足球梦
助了重重的
一臂

我们拥有了
自己的足球了
大家争先恐后踢第一
谁不想第一个
将足球踢向浩瀚的天空
让它和自己的理想
一道插翅腾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