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

我想记住的冬天已远

那时你未死，可人们已把你放在时间的边缘

你喜欢酒，用半袋烂红苕换回一杯半盏

几颗胡豆，玉米，而花生是奢侈

你轻轻的哏一口，微闭了昏花的双眼

在强打起精神的干枯的血里

只有你苦瓜的身影，被命运拿走的辛酸

我想记住的冬天，太短

只有一场雪，在茅屋挂起冰凌

铁锅被炸，土灶掀翻，唯有的南瓜没迈出年关

左手埋了香姑，右手丢了小欢

这阳光下的枯萎是那么自然

你从没怀疑：罪恶，或是世事艰险

我想记住的冬天好宽

不止丘陵深处，不止大江南北

它如六个棱形的刀

切进每个村庄，每条山路，每一块土泥

组成的江山

那时我刚刚站在父母的身后

看他们朝出晚归，在重叠的日子里

争吵，耕种，无数纷飞的雪压向他们焦虑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