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白菜一个心

水浇少了，叶长不出来

水浇多了，心会烂的

浇多浇少

拈量着就是了

种白菜的大姐

边浇水边对儿子说

儿子看着胖胖的白菜

觉得妈是个艺术家

暑假快完了

大姐给儿子一万块钱

儿子接过，藏旅行箱里

大姐说：交完学费，剩下的做生活费，省着点用

儿子点头

那天，儿子的心总有点不对劲

拼命算一万块钱等于多少颗白菜的算术题

越算越乱，心越酸，酸到流泪

儿子问：妈，种白菜累吗？

妈说：不累，种白菜就像你小时候玩玩具，好玩着呢！

儿子不信

拉起妈的手，仔细观察

妈的手掌，像皮疙瘩，满是老茧

儿子眼睛开始湿润

大姐说，傻孩子，种田人哪有手不结茧的

儿子望天花板，一声长叹

傍晚

大姐目不转晴盯电视

说要看这几天天气预报

‘’可不能下太多的雨

成熟的菜会烂心的‘’

她自言自语

天气预报说半夜有雷阵雨

她马上拿手电筒和锄头，走出家门

儿子跟着

她回头对儿子说：没你的事，在家看你的书

儿子说，不想看书，想帮帮你

她说，我去疏一下畦沟，一会回来，没啥忙可帮的

儿子看她的背影

就像看村口的那棵大槐树

眼眶潮湿  妈的形象像毛毛虫蠕动他的心

儿子回校那天

大姐早早起来，为儿子淮备了丰盛的早歺

儿子起来，看饭桌上那么多的菜肴

对妈说，妈，做这么多干吗，吃不了剩着呢

大姐说，每样尝尝，到学校吃不了妈做的菜

儿子说，这倒也是，天下最好吃的就是妈做的菜

大姐笑了

儿子理解了妈幸福的所在

公共汽车开老远了

大姐还在大槐树下招手

儿子从车窗回望

看见妈站那儿久久不去

自己情不自禁哭了，拿起手机为妈拍照

几天后

大姐的白菜又买了

这一次买了个好价钱

大姐在电话里对儿子说

好儿子哎，好好念书

妈种的白菜顶瓜瓜的

没人敢小瞧，又赚大钱了

儿子说，妈，别太辛苦了，保重身体

大姐说，不辛苦，我身体捧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