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孙勇,笔名:知秋,网名:知秋梦语、1975年出生于四川南江、现居成都,系中外散文诗学会会员、四川省诗词协会会员、成都吴芳吉(诗词)研究会理事。作品散见于《散文诗世界》、《祖国》报国家重点期刊、《青年作家》、《巴中文学》、《巴中广播电视报》、《琴台文艺》、《光雾山文学》等各种综合性书籍、报刊、杂志。曾获国际散文诗大奖赛三等奖,优秀奖数次。常常活跃于各大文学论坛,致力于散文诗的发展与推广。 诗观:拉近人与人的距离,不要让真善美的情感流落荒原,模糊在时光的视线之间。以生命的定义诠释灵魂的抒写,用诗性的本质留住最初的眼神,回归心灵的本真。
爷爷的狮子田
知秋.原创
1
一根长长的旱烟袋。忽明忽暗的星火,点燃月亮和稻麦。
宽不过两丈,窄不过两尺,长却有上百年。十二岁的童年,七十岁的犁耕,所有的青春和热血都与田有关。
一丛竹,站在老屋的屋脚;一座石立在向阳的最前端。一股清泉的水被引入这沟渠之间。望不断的炊烟,联结着世世代代的繁衍。
进进出出,是必经的路。挑水做饭、饮牛淘菜却很方便。
春夏蝌蚪成群,鱼虾动漫,夜来蟋蟀弾曲、蛙声一片,好一处月光稻田,美不胜收。
或有涨水放水的一天,在沟下栅栏,就会有格外的收获。
秋来阳光明媚,金色的稻田却很羞涩,止不住的喜悦,心里沉甸甸。
冬日的狮子田,是一面镜子。看得见你我,装得下山川。偶有薄冰出现,经不住“嚓嚓”的敲打,涌动着清泉。就好像懵懂的少年,永远不缺少雨露和阳光的灌溉。若遇灾荒,用来防止干旱。
2
狮子田是田,狮子是人,狮子石是石。
与石相依,与田相伴,我不知道这是怎样的人生和苦难?!
我只看见狮子石上“毛主席万岁!”几个白色的大字,经年跌宕,依然醒目。
狮子石上长满了黑色的苔癣,却唯独这块就像爷爷的果园,总是充满金秋希翼的收获。或有像我们这样童心未泯的偷食者,也是望尘莫及。
曾有许多偷懒的匠人为图方便,以做基业,或用钢钎大锤开山劈石,也未曾毁去。
我最“佩服”二爷,有着愚公移山一样的精神,却用来土改、调田、肥地。硬是用一把锄头,将一根长长的冬水田挖成了两瓣:一瓣是固石的花朵,一瓣是残垣断壁,或有惊涛骇浪,老屋或田亩也只能随泥石流远走。
狮子田是田,是人。或许他们已经干瘪,去了,毁了。好在狮子石还在,情意还在,子子孙孙还在的繁衍。我们还年轻……
我常常在梦中祭拜——狮子田或狮子石上的人文,福祸相依,同裔相存。
3
狮子石是石,也是神;或许他就是睡着的根。
他的高大不是几座房屋的叠加,也不是几处炊烟的连接;
他的渺小也无法与大山比拟;
他只是一块石头的坐标或符号;几朵石花构成的图案;几许青苔长出黧黑的色泽;几处敲打就会清音荣绕耳根。
只要你站在爷爷的果园,对着他的耳根吼三吼,就会有清泉流出。月映千山。
……
若是有一天回到老屋,你定会止不住心中的喷涌,发出一声山石的呼吼!
不求大山能够回应,只求狮子田狮子石能听到我的心声。
老屋
老屋是根,老屋似燕,老屋是时代飞速的变迁。
根对根是口对口的四合院;燕飞燕是子孙飞翔的变迁。
一字茅屋,几口锅盖,分分合合,长出翅膀。飞翔的轨迹,留下残垣断壁……几处粮仓所剩无几。
木质结构、土坯站立,经年的浇筑构成时代的特色。
黑色的瓦背,金色的稻草棚,依存着堆雪人的身影。
八步楼梯,高高低低的门槛,最中间的必然是最具权威的堂屋。
所有的走向都与山石有关,傍水而托。
竹林一声轻哨,百雀报喜而来。野樱花开满幸福的山坡,葡萄藤布满院落,远近的菜地绿油油的蔬果,涤荡炊烟的轻与重。
梯步农田,绿林滟翠。种上桑麻和梧桐,还有爷爷的旱烟,所有的农具都藏在隐蔽的屋角。
高大的风车、木质的拌桶、四字的犁辕、竹制的卷席,一罗罗蒸格站满晒楼的一角。
秋收的稻谷堆满粮仓,玉米挂满屋梁;几方簸盖的铺展,就等着爷爷的故事——唱响山里山外的人文。
吃的是玉米红薯土豆儿稀饭,苞谷蒸蒸和着咸菜,偶有时令蔬菜和大米、腊肉,包子、糖角,那叫过节过年。
哔哩啪啦的鞭炮声响好似与吃面无关,却与快乐的童年相互关联。
而如今,应有尽有,老屋却被拆得七零八落,看不见的炊烟,所有的欢乐都随时光远走。
老屋是根,老屋似燕,老屋是时代飞速的变迁。老屋的老人和燕,看不穿归期的泥土和生锈的农具……却把老屋揣在心田,穿过千山楼宇去寻找,空留一对翅膀不停地奔忙、飞翔。
偶有微信电视机响,才发觉多少有些慰藉,不去牵挂和想望。
远走的铁匠
古老的山村,古老的米仓古道,几棵苍柏和樱桃选择了站立。几拨儿匠人啊选择了远走。
一座古庙残破的钟声,时时敲响残垣断壁的围墙。
人间二月,一串串红樱桃伸进马棚的吊脚楼,一位漂亮的女人打开窗户,看铁匠男人的炉火熊熊,品尝着樱桃口红的香甜。
打铁匠的脊背是山坳的风口,所有的农具和模具都在炉火里煅烧,在定锤上敲打、弯曲、扭转,在清池里淬火……滚滚烟尘,管不了人的喜怒哀乐,势必敲打出铁的定律。
风箱在抽动,炭火在燃烧,铁在变红、柔软和坚硬,所有的形状都在大脑里构思,熟悉而又陌生。
火候是关键,关系铁的寿命。红火几层,青火几层,时间和温度决定质的裂变。
退火、正火、淬火、回火;加热、保温、冷却、除垢是必然的过程。刀镰斧锄的锋利与齿痕,叉剪剑戈、锅碗瓢盆的成型与厚此薄彼都在铁匠睿智的手里眼里,分离和割舍。
铁匠生涯与质量有关,却与收入没有多少关联,使用铁器的人们决定铁匠的命运。——就像铁匠的女儿,从小就具有侏儒症。
铁的历练没有打垮铁匠的生活。妻子的离走,机械化的前进,世故人情的流言蜚语走街串户,却压垮了铁的脊背。
补锅补碗补盆,补不了时光的远走与追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铁匠在村子里驻足和消瘦,在米仓古道上消失……
我在梦中时时听见,敲打铁器的声音,环绕山谷。
……
后来听说,铁匠和别的女人生下儿子,挑担远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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