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描淡写的话语散入空气

钢筋水泥垒砌的城堡里逸出叹息

我无意撩拨

却在无意的触摸下开了锈蚀的锁

从墙的一面进入另一面

我看见了那个人那个少年

那些轻描淡写的话语钻进他耳朵

在他澄澈的眼眸里勾起两朵乌云

当我提起童年

他说我没有童年

我屏住呼吸

他继续说我没有情感

我用错愕的锐目盯着他

他开始蜷缩 柔软

死去的光阴

在阎王的逼供下发出尖叫

淤积在血肉里的苦水骤然涌起瀑潮

就在那瞬间

就在我投以哀怜的瞬间

那涌动的瀑潮那爆发的山洪

瞬间摧毁了那座孤影森森铁网沉沉的城堡

山洪退却

翻新的泥土长出幼苗

长出密林和犁不到头的田野

他站在象牙塔的尖顶上远远地眺望

远远地

在远远的山岗上有禽鸟飞点林梢

林梢下一群小孩在攀爬在嬉闹在看夕阳蜗回老巢

一只手 茸茸的

从那旷野

从那熹微的暮光中游来

拽紧他的心

他不再挣扎不再抵抗

终于在悠恍的宁静里飘往缓慢的时光

那里真的好慢好慢

慢得让他蜕回柔软 轻盈

在那缓慢的时光里

他可以是一抹轻烟

逗留在父亲的烟斗上舒缓皱纹里的忧愁

他可以是一瓣菜花

安歇在母亲粗卷的发梢上装点那素朴的年华

他可以是一倾稻苗

定格在晚风里向暮归的老牛漾起翠绿的微笑

他可以是一条小鱼

在一群贪玩的小鱼里追捉另一群贪玩的小鱼

他可以——

哎！那里的时光真的好慢好慢

嘿！

别做梦了！做人！

就在这时候

那只手变成了一把挠钩

拽紧他的心

他不再挣扎不再抵抗

继续在永动的齿轮上竞夺明日的奔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