忧郁是活在骨头里的
——读利子和她的诗集《午夜诗雨》
墨未浓
我对于情感的弱智充分证明我永远不会被造就成著名诗人,起码不会成为有影响的诗人,而利子不同,利子的情感是喷薄而出的,有时真的使我感到有点战栗。我是从她的《伤口》里进入阅读的快感的:“其实我不过是做个起飞的姿势/人类就为之哗然/无数的猎枪就瞄准了我。”这种诗句在利子的诗歌里是不多见的,一个江南女子,一个淋漓在水乡的多情而伤感的女子,她的诗写大多是向着内心的,她的虚幻而瑰丽的心灵的花园在朦胧而潮湿的雨水中饮泣着。在这样的氛围中,是很容易出产诗歌的,当然更容易造就爱情。
我首先要声明:我不认识利子。至于第一次印象也许是在华语现场里吧,后来那论坛更名叫太阳石,我那一段时间忙得焦头烂额,也没有空去看她的诗歌了。前几天接到她的电话,想不到她的声音是那么质感而地道的普通话,我操着生硬的山东话,却又假充二百五,拉着长腔说普通话,弄得利子晕了头,也不知道我是念叨的什么了,只在那边笑个不停。我羞得真想找个地缝立马钻进去!利子是怎样的一个女子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以什么样的抒情冲击着诗坛,冲击着我们的心灵。“一只红狐/生于凡世/喜欢在夜间/明明暗暗的灯火里/苦笑”。我是很怕狐狸的,在一个很深的夜晚读这首诗歌,由于自己的思维没有深入思想的内里,只在表层打了一个转,忽然觉得浑身的冷,即而打了一个冷颤,还好把卧室的门关了,要不就要吓得用被单蒙住头了。很美的诗歌,却被我误解了。从那以后,我就觉得利子也许是一只美丽的红狐吧,那震撼人心的苦笑总是在我的梦中萦绕,挥之不去。我说我是一个没有多大出息的诗人,从此可见一斑。
利子的诗歌是生长在心灵上的花朵,她的美丽来自于她的忧伤和凝重。对爱的深层的反思与反省、整和与撕裂、撕裂与整和,那种撕心之痛响彻云霄,也有平和而宁静的抒情,“人走人的路,蛇走蛇的路,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孤鹰盘旋在高空自有它全部的思维”。即使这样的抒情也烙印着诗人鲜明的思想趋向和价值观念,因此诗人的诗写是痛苦的,在《与冬天有关的》一诗中利子写道:“痛苦,一片挪不动的海/在我口渴的时候,别拿走我的杯子!”一个诗人,被时代隔离的痛楚和异乎常人的孤独造就了她孤傲而不受干扰的独特个性。即使找不到自己心灵栖息的温床,她也在永不停歇地吟唱与呐喊。在利子的情感氛围中,什么都是不可稳定的,爱与恨、情与仇、物与象、世界与内心,都是复杂的存在,都是不可依赖的表象,所以她有点失望地说:“没有什么是一定的,除了死亡”。一个女子,一个生长在江南水乡的奇女子,她的情感可谓丰富,她的书写可谓细腻,而这样奇崛的超出她本身感受的抒情却使我着实大吃一惊。海誓山盟,海枯石烂,天老地荒,这样的词汇已经不是爱情的象征,石头可谓长久,日久天长风吹日晒也会风化,何况是情感呢?我曾经在一首诗歌中直露地写道:“爱情在天上/地上的大多叫媾和”。有许多诗人很严肃地批评我,说我亵渎了高尚的爱情。我无言。试问有多少爱情不被世俗所累?有多少爱情不被淹没在物质的旋涡里?虚伪的写作掩盖着不可告人的内心世界,而利子绝不是这样的诗人,她在《我老了》一诗中这样写道:“现在我老了,恰如/冬天的海岸,只有细雪,枕着/它的荒凉和隐秘的激情”。畅酣淋漓的抒情直抵心灵。
我很不想去花太多的功夫去理解现代诗坛上的“学院派”和“口语化”,还有什么主义什么的,我觉得诗歌的拉帮结派与“法轮功”有点嫌疑,所以也不会趋之若骛的。对于诗歌的理论也不太去关注,我以为诗歌是感性的,有时候诗歌就是一种美丽的感觉,她不是什么深不可测的哲学,甚至不是什么正统或者说正确的感觉和思想,千万不要指望诗歌能给你指明什么方向,她也许是一种美的呈现呢!能给读者以美感也许是不错的创作意图。中国现代的诗歌都一窝蜂的去追求个性诗写,却忘记了诗歌基本的东西,譬如语感美,譬如修辞美,等等等等。忘记传统就等于背叛,我觉得我们现在还不到反叛的时候,至少没有那种资格!利子的诗歌一直沿着一种沉稳而凝重的路子走着,而且走得很潇洒!在她的意象中,我好象感觉到一种黑,一种沉默而压抑的黑!一种表达与书写的黑!一种自我戕害的黑!这种黑充溢了她的整个空间,而且还带着一丝死亡的痕迹,这使我很是惊悸,我不希望利子是个悲观主义者,但我喜欢这种色调!我虽然没有见过利子,但我可以想象的到她穿着一袭黑色的裙子在路上走着,而且很有情调的哼着曲子,这也许是不会错的!因为她在诗歌中曾写道:“漫长的夜晚只是漫长夜晚的孪生姐妹”。她好象是黑夜的女儿,用纤细的手指在拨弄诗歌之弦,那些质感的音符大雁般飞上了天。在冷静与迷惑之间,利子的舞蹈在泪痕里有一种玲珑剔透的感觉,在静止的一瞬间,我感觉到一种纯净在向我袭来!
“关掉一切人工照明/在黑暗里,捡筛漏的记忆/多边形的细节/经不起触摸/哪怕怀着一根火柴的情怀/忧郁,是活在骨头里的/不亲吻,只会不停地撕咬”。
利子就是这样的诗人,就像江南的雨,淅淅沥沥,真实地吻在你的脸上。我没有见过利子,甚至不知道她的真名叫什么,那都无所谓,一个诗人叫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诗歌本身。她在电话中说绍兴离泰山要十六七个小时的火车,我觉得我们离得竟然这么得远,可是听着利子标准的普通话和那质感而具有磁力的声音,我就觉得利子天生就是一个诗人,我们的心其实离得很近很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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