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也落在昨夜的积水上》

在寺院开阔的平台，俯视

低处三三两两的人

和三三两两的落叶

色彩丰富交错

这些四面包围我的群山与众树。

人群鸟一样聚集而来

又沿一层一层台阶向四围飞走

那些放生池里清晨的涟漪。

我恍见僧侣们清晨诵经

小沙弥执扫帚目不斜视，清理落叶

一阵风吹来

又一次安静地聚集更多的叶子

落叶并无规则

甚至无关于时间的秘密

却隐蔽的更加深刻

它们也落在昨夜的积水上

和积水中的我以及树木的身影重合

我渐渐忘记身处之地

只不断从内心的积水中

浮现一道身影

《西庐寺的鸟声》

我多次进入深远的山地

一意追寻的

往往只是几只闪电样的鸟

它们在枝头和空谷留下自身的幻影。

从平坦的山道下车

步行前往薄雾里的西庐寺

落叶安静

熟睡得像根根明亮的银针。

熟睡的还有青苔

向四周散发

深邃悠长的绿意。

我放慢脚步

不忍惊扰一切美好的事物

它们总在

不断丰富我内心难言的喜悦。

人群最后的我，

忽然再度听见鸟声

一句，两句

无数宛转悠扬的方言

明亮起来。

灰羽长尾的鸟扑拉拉飞过头顶

接着，又一只，两只

天空一瞬间，被羽毛与翅膀的风

柔软地铺满

缓慢靠近西庐寺

靠近那些恒久的安静之物

可是，

我能看到

那些事物在时间里的单薄脆弱

我宁愿留在山道

成为群飞中的一只野鸟

而不必在他们的镜头里定格停滞

甚至不声不响

每天只是一起愉悦地飞

《重叠》

薄雾里，鸟影和水中树影

是重叠的，

道旁寂寞的垂蔓

重叠着

甚至，苔藓上的露珠

也一样重重叠叠

我们的身子也是这样

温暖地舒展

寂静的山果早已成熟

正从枝头悄然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