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法院”出来
他们彼此争抢着看各自的“判决书”
这次判决有无期的，有一期的，有二期的
他们彼此为几万块钱笑着，闹着，祝贺着
仿佛他们手里拿着的不是“判决书”
而是中了大奖的一张张彩票
我不知道这些尘肺病人的肺里
到底要存多少公斤煤尘才算是一期，或者二期
但我知道，这大冬天的职工医院里
到处都是歇斯底里咳嗽的尘肺病人
他们有的缩着脖子，久咳无痰
有的把脸咳得通红，青筋毕露
有的咳得上气不接下气，蜷缩成一团
他们就像一个个站在井沿的幼童，提着深井里装满的水桶
就像一个个走得腰酸背痛的人在迷宫里，怎么也找不到出口
我深深地出了口气，似乎要替他们续上那口要命的气
唯一不再咳嗽的，是对面山上的人
他们大多是三期的，也有二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