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身体里有一个省一个省的悲哀
一个自治区一个自治区的
悲哀
悲哀越来越细小
它是一个县一个县的悲哀
一个乡镇，一个村庄
一个家庭的悲哀

它是一个人，一个男人背负蛇皮袋爬上火车的悲哀
一个女人腆着肚子独自走向产房的悲哀
是一个孩子数着星星的悲哀
一位老人背靠旧门的悲哀

一堵墙又一次刷新了红色标语
我们的村庄是癌症村
它是祖国的一颗病瘤
一条河流是一根细麻绳
捆在我们早已丧失了
孝子的腰身

我们的城市日益簇新
我们要被拆迁，住在失去了
老墙的废墟里
大街出卖着玫瑰哑诗人将自己纸团般抛下高楼
火车将黑压压的人民送往
不未知的远方

我们已经适应了这些
我们的悲哀越来越屑小
变成针尖，蚂蚁般落在地上
被踏扁，踩碎-----
我们的悲哀成为尘埃，野草
成为风雪中静默的柏树

而悲哀在成长。在广袤的平原
它一点点长成碑石，丘陵
绵亘成城郭，新的乡村

我们的悲伤在祖国成长
长成一个一个家族
一只一只牲畜
一个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