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照你一惯的行事风格
应该是以一具行走的尸身
搭乘上北去的窄轨列车
自维也纳返回到布拉格
先在黄金巷22号自行掩埋
完了再复活为一匹寒鸦
蹀躞向罗马由小职员而始
继而推销员土地丈量员
一路过去直到哈布斯堡的
城门之外住进客栈还好
到此为止你总算仍有感觉
作为万物之灵的意识尚存
 
然后是持续的寓言人物剧
让你将幻术发挥到登峰造极
从为了挨饿而存在的艺人
到洞穴辗转搬运食物的鼹鼠
从逃离人类自我遗弃的甲虫
到笼中异化为人的非洲猿猴
一个个行为乖张的离奇角色
你都可以演绎得出神入化
但末了还是难逃父亲的判决
充作善良的儿子投河自尽
 
偌大一个空荡的人生舞台
就你独自个在那里生死轮回
将一副孤高峻冷的忧患之躯
扛起全人类的痛苦和绝望
又以一双满含惊愕的大眼
敛尽跨越时空的焦虑和恐惧
超脱那风雪中的乡村医生
你奔走在世纪深冬的窘困里
两手空空以至于一无所有
无可救赎无可救药唯有流浪
 
终于演进到你和我的相遇
那已经是你又一次转世为人
在东方在西方在都市在荒村
在咳嗽中自己搀扶着自己
再没有言语也没有一个眼神
鬼影一般向远方游荡而去
只撇下个残破半球没有罗马
没有布拉格也没有维也纳
面对你如此不屑的这个世界
我也彻底丧失了表达意愿
幸而总有一群寒鸦凌空掠过
还有飘零的一声一声卡夫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