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暮色降临，自由到来
生活想要的生活，漂浮着

收割之后，田野失语
裸体拒绝所有的彩绘

俯下身来，倾听孩子的话
眼睛对着老人的眼睛

时间之上的孤独，斑斓之舞
经纬原本没有方向

山林茅舍，多么孱弱的自语
几杆竹，半坡菊，自伤情

雕刻于无形，音符是海洋的心跳
文字之外，多少粮食举起敬献的酒杯

暮色如此沉重，埋葬着城市乡村
朝圣的坎特伯雷之路没有始终



17

黑暗中，这是音乐的全部
当世界再一次离开
你看不到我的狼狈，虚脱的幸福

敬献玫瑰之后，需要一杯酒
平复漫长的痛苦
像产妇汗水中回望歌唱的婴孩

河流与星光，古槐里的鹂歌
被小小的魔头从我幽暗的房间偷去

因为采撷，需要交付这一切
贪婪失去归途
只有水和骨头，回到干净的泥土

不再祈望一座等待花环的墓碑
当你手持玫瑰朗诵的时候
我的梦始得安宁


18

布谷鸟还在留恋地歌唱，收割之后
土地陷入漫长的沉思
丰收的人们家常多了些温暖

送葬的唢呐停留在村口
再次把故乡的黄土垫高一寸的厚度

漷河被扎起一段段的发辫
留下雨季的山溪，就可建起更多的桥
好景不能虚设

挖掘机的轰鸣，带给空城一些恐慌
移情造景的那些工程
让来不及准备的老屋开始手足失措

下游的河床今年枯的更早
荒草和砂砾，袒露着
期待，或许是对乡村遥远的祝福


19

不再有一封信，能带来炽烈的爱情
音乐沦陷进火焰
焚烧中触摸过往的痛楚

慢调的低音，回到草原的天际
黑夜与星辰
守候着群马归来的消息

人们依然会守望，一片辽阔的梦境
只是把篝火和歌声留给遥远的故乡

水车老成河畔暮色的风景
黄羊远去，驼队留下绵长的记忆
青青的湖水遥望汲水而去的雁影

不再有宁静。芦笛与少年
牧女和羊群，像
殷红的诗笺，尘封住岁月的心扉



20

一个人是没有节日的，欢乐
只有分享。寂寞
淡一点自由，浓一些感伤

尽管梦想让我们飞翔若鸟
命运依然把我们飘落成叶

是什么欺骗这一生？失去的
如此丰富，而
拥有的一如虚无

舞台中的舞台，每一幕
悲剧的悲剧
都有一双手绝望地编织

无法庆祝一生只一次的节日
平静离去，怎样欣喜
相聚再不需举起酒杯的理由

21

慢成一行脚印，被青草湮灭
被生长与记忆湮灭

野马倒下来，游泳的星辰
飞临。看不见的命运
牵着悲伤的手，很慢地牵着

苍老的孩子，梦依然破土
仰望星空
忧郁的真理，终结的快感

时间的小屋，本不属我们的洞穴
寄托的悲怆，宁静如风铃

爱如此虚无地痛苦，彼此靠近
支撑寂寞的重量
篝火之外，寒夜依然寒夜

我要倒进你的怀中




22

冥想穹窿中发光的星球，擦肩而过
会是怎样的圆缺
分明悸动于心，而沉默如此完美

虚拟的地平线，光最后淹没光
近的炽烈，遥远铺开了温度
你那里是我清凉的旷野

生活的交响，生死疲劳地呈现
没有一颗星辰造访暮城之门
我们只能遥望

文字千万次告诫人类去缄默
我们一再违背誓言
把爱情推向最后的审判

黑夜笼罩着最热烈的拥抱
太阳再一次拯救起失血的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