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竹

——苦竹寒声动秋月，独宿空帘归梦长（李白）

你躲在房前、屋后。低下头，

盯着自己的影子。光溜溜的下半身

因小竹笋而温暖。每一阵微风，

叶子们都心心相印，背靠着背呼吸。

脉络因奔涌而摇啊、摇啊、摇。

我听见你们在窃窃私语了。

今夜的月光告诉我。你修长的身姿，

戴一朵开花的草帽，遮住脸,

看不见你娇美的叹息和芊芊的素手。

你为何不肯走到我的窗前来？

你是在为母亲扎篱笆，还是为她悬挂

经年的干鱼？你若是心中忧郁，

何不打开你节节空心的苦，往我母亲

的眼里吹，我会看到你，卷帘下，

冰凉的手指，握紧银色的相思。

在遥远的异乡，守住一个名字，

呓语着你年轮上的刻度。

用简朴的俚语，写漏雨的竹枝词。

仿佛我掌心的河流一夜之间，

爆满火焰。你该怎样教我闭目仰望，

用一行清泪，漂洗乡音。

为何只听见你在咳嗽，

躲在母亲的背后，

不肯走到我的窗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