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晨车,涨潮的呼啸,在时空中叠加
蜿蜒
老宫殿半明半暗的轮廓
逐着釜底抽薪的夜幕
懒洋洋透出
浮光掠影的雕檐
早市的大道,正在被渴望发财的商贩
纷争割占
相对死亡的静谧中,偶尔
有一两声神鸦的鸹叫
于黎明的取景框中取代着雄凤唱晓的宣言
雾残雾淡
迷雾中冷酷现实的街面
铁板着阴森灰暗的驴脸
绝对机械而又傲慢无理地
把披红挂绿的土地踢得远远
二
听乌鸦透支沙哑的咒语,声声呐喊
诧异间挽起轻飘柔曼的落地窗帘
才发现 老守田园的日子
竟恍若隔世 一去不返
这时你方步中的旱烟与一些纯朴的记忆
亦事过境迁,秋葵般失去了往日的鲜艳
密密麻麻的环城网链
密密麻麻排成队的铁蜘蛛的咯喘
退化中的人,正变得自私贪婪
三
黑雪翻卷
低空凋零的乌鸦羽片
酒醒后朦朦胧胧辗转反侧的困倦
以及没有胃口的早餐
兼拌犹疑中一些飘忽的意念
仿佛都在逃避乌鸦的纠缠
孑立的旧平房上面
一尊决定动迁的钟 为你敲响无言的答卷
是谁 望着群鸦破败\有如残絮的桨翅
一筹莫展
是谁 在压抑中怅叹着愤世嫉俗的悲悯
鸦的进犯 还在蔓延
象燃烧的陨石 象集束炸弹
象洁净档案中一个个极不协调的污点
四
望着乌鸦搅沸的翳暗
就连我们举目蓝天的目光
也在栅栏状的网窗中弯了又弯
阳春白雪的梦
还有蓬莱仙境的故事无疑于天方夜谭
究竟是谁引来了乌鸦
是城市垃圾 还是政府大院不够倡廉
街树之上一双双漠然失望的眼
让你想到老人期望成空的幽怨
浮躁大千的蹉跎者
是否你身心已死
抑或虽生犹死地曲解了神鸦
苦口婆心的劝世良言
五
曙光 点燃沸腾的一天之前
乌鸦 食不果腹地忍受着熙攘尘嚣的饥寒
这些不请自来的神鸟
行将用它们捉铁如泥的利喙
为我们衔走一堆堆细菌泛滥的腐臭
并将张着它们超然如神的慧眼
蹲上凌霄的尖塔,蹲在
整个城市的制高点
看红尘淫魔偷情苟欢
看蒙面盗匪挺而走险
看狂妄的赃官裹挟巨款
看嗜赌成性的财奴步向深渊
看背信弃义的夫妻尔虞我诈相互欺骗
六
那是一个个无法填充的欲望的黑洞
充满诱惑而又极具挑战地
擦肩而过 同你周旋
恰如乌鸦向晚的飞势 不急不缓
黑色 象征着黑匣子记录下来的黑色空难
象征瞬间毁灭,死亡和伤感
看着黑色 看着乌鸦徊惶中憔悴潦倒的寒酸
甚至煮熟的鸭子般步履蹒跚
你麻木已久的灵魂
是否也会受到某种程度的震颤
七
我们这些反复无常的两脚兽
总是急功近利地匍匐在物质的坑道之间
常常忽略幸福的深度与生存的质感
我们伐木 以至森林锐减
我们开垦
污染了草原,灵性的水线
我们烧荒 让火妖飞出潘多拉盒子
我们用弓箭与枪炮
颠覆了乌鸦山川间无忧的摇篮
野蛮是报应的边缘
邪恶是毁灭的边缘
掠夺是谴责的边缘
没有预约的战帖
乌鸦的反扑也不需要任何验检
它们只需狗皮膏药一样粘粘乎乎地贴过来
对因循守旧
甚至作风阳痿的秩序
进行一番廉价的蹂躏和肆意的轮奸
八
鸦粪 是有驳于季节的潇洒雨点
脏一脏你欺世盗名的道帽岸然
脏一脏你心怀鬼胎的丑恶嘴脸
象你嫉恶如仇的黑包公爷爷
象你驱魔降怪的猛钟馗祖先
留鸟们争先恐后地比翼联翩
前来赶赴一场别开生面的精神午宴
这需要你改一改从前的审美观点
心胸坦荡地献出如佛的慈善
款待佳朋一样
友好地为乌鸦开辟一块乐土
或者为乌鸦建造一座空中花园
以此让这些大自然的清洁工
群体涉越冷冷的冬寒
以此结束
他们时世代颠沛世代
流亡的劫难
九
为什么那些比黑暗更黑暗
比贪婪更贪婪的行尸走肉
会因乌鸦的出现倍感胆战
目光短浅 只单纯地放两只假乌鸦上树
是不是完全不负责任的驱赶
岂不知天长地久
假乌鸦也会成为真乌鸦的结盟伙伴
让乌鸦保持这种良好习惯的依恋
并把我们赖以生存的家园
小憩成它们生命中遮风避雨的驿站
这是一个小草萌芽的日子
在黎明 让我们净化好所有的楼台和庭院
让我们欢欣谨慎
犹如拭亮一件件贵重的瓷器一般
去拭亮我们伫候花开的宿愿
十
尽管宠物与人类的关系
看起来正渐渐疏远
尽管 禽流感的灾疫仍在蔓延
尽管接二连三的死鸡消息
占据了报刊引人深思的一块版面
但是 这一切的一切
都动摇不了我们打造浑河的信念
你听 一些历史遗留问题已如残冰刃卷
你看 希望的天际扶摇而至的归雁
推开门吧 推开困饶已久的黑雪、余寒
不要如临大敌似地面对乌鸦的影子
裹足不前
假如你用怀疑的目光窥视世界
那么 你狭隘的心空就总有阴霾不散
最后 你会彻悟海得格尔
人要诗意的栖止 这句名言
让乌鸦在城市充满阳光音乐的地带
找到它们畅想中长翼巴蕾的快感
让我们在飞翔的感觉中走向春天
并去打造比春天更壮丽的巨著宏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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