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傍晚我又去看了那些泥土——
它就是那样简单的一长溜,
在许多杂草中间,什么也没有种。
它的打动,没有声音,
它的智慧,没有语言。
谁都会抛弃我们,它不会。
几根艾草在其中晃动,
好像一种悲恸萦绕在心头。
2002
荒草不会忘记
人不祭祀了,
荒草仍在那里祭祀。
大片大片的荒草,
在一簇簇野菊花脚下牺牲了。
你总不能阻止荒草祭祀吧,
你也无法中断它同苍天
同这些野菊花之间由来已久的默契,
为了说出这种默契,
荒草牺牲了,
人所不能做到的忠诚,
由这些荒草来做。
荒草的苍古之音从未消失……
2002
在东梁山远眺
在一棵老梧桐树下飘来一阵炖草药的香味,
我知道,这是我的祖国。
夜里将会有人把药罐摔碎在路中央,
我知道,我的祖国将会从药罐里流出。
跪着,
在这里跪着。
把胸膛里动荡的心,
跪成石像。
在炸出一个大口子的群山脚下,
有一截老柳树,就像龙的尸体。
在龙尸体周围是烧糊的青草。
山上没有这些,
山上的空白太多了,
我尚未到达空白的境界。
2002
泉源
你说这本书没有用了,
那就把它埋了
我虽是一滴露水,
却无回天之力。
我的枯干像有灵性。
我没有力度,
也没有萎缩。
就像一根线条,
一根鸟眼睛一样的线条,
一根古代的袖子一样的线条。
年年,
当桃花开了的时候,
不要让我想起,
它下面
一本浸着墨香味的《礼记》。
我离开了泉源,
因而临近了患难。
2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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