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康诗丛》第二十二辑（现代诗*叙事诗1首）

售票窗前

这是个平凡而真实的故事，这故事曾引起我心灵的长久沉思。可惜的是，故事中的主要人物都是陌生人，但我爱他们，愿为他们献出这首平凡而真实的诗。

正月初一贺岁片上映，

我情不自禁地向往，

那银幕上的色彩斑斓。

为了买张好票子，

匆匆吃过早餐饭，

信步前往电影院。

冬日出太阳，

浑身暖洋洋。

高高的台阶，

漂亮的售票房，

寥寥无几购票人，

我庆幸来得正是时光。

仰望售票窗顶，

小黑板写着醒目的字样。

啊，难道是我头昏眼花，

那片名会如此错乱？

揉揉眼皮细端详，

唔，头未昏眼不花，

《天下有贼》四个大字，

笔划歪扭却字迹赫然！

我摇头不信——

著名导演冯小刚，

会乱改片名诒笑大方？

我哑然失笑——

定是哪位粗心人，

下笔走神让错字登场。

注目售票窗里，

好一位风度潇洒售票员，

神情懒洋洋，

眉宇间漾满职业的厌烦。

我走近窗去，

衣袋里掏出售票钱。

“同志，今天放的是什么片？”

“问什么！你往黑板上看。”

“是不是片名写错啦？”

“《天下有贼》错在何方？”

“那个‘有’字不对头。”

“谁说不对？是你不懂文章！”

“这……”

“别噜苏，要看快买票！”

“唔，好……”

啊！端坐高高售票窗，

威风凛凛好排场，

出言口气似铁钉，

是非不容辩。

唉！舌头扳转脸皮儿笑，

低声下气把手伸进窗，

“15排中间1和3”，

座位真理想！

小巧的影票正细看，

身后传来银铃响——

一个是粉红尼龙滑雪衫，

一个是天蓝涤纶学生装；

稚气未退尽，

嫩脸水汪汪——

准是两位女学生，

也想涉足电影院。

“咦，国产新影片，

哪有《天下有贼》这名堂！”

“嗯，明明是《天下无贼》，

电影院今天出笑话！”

……

指指划划笑评点，

银铃清脆响叮当，

宛若穿山泉水汇溪流，

溅起一片美浪花。

粉红、天蓝小姑娘，

并肩靠近售票窗：

“叔叔，黑板上片名写错啦。”

“叔叔，请把错字改正吧。”

想不到呀料不到，

潇洒风度变模样：

“我会写错电影名？

胡说八道乱嚷嚷！”

“滑雪衫”睁大黑眼睛，

正正经经把话讲：

“片名写错是事实，

我们没有乱嚷嚷，

《天下有贼》理颠倒，

《天下无贼》才正常。”

窗里坐了尊“二郎神” ，

疾颜厉色好乖张：

“天下到处有小偷，

做贼偷钱家常饭！”

“学生装”扬开柳叶眉，

认认真真理不让：

“叔叔情况不清爽，

内容介绍请你多看看，

这片子说的是盗贼变保镖，

同情弱者好心肠。”

“二郎神”冷丁打个颤，

老羞成怒翻了脸：

“学生娃子懂什么，

别人事情你少管，

要看电影拿钱来，

不买影票靠边站！”

“滑雪衫”和“学生装”，

面面相觑无主张，

双双袋里掏出钱，

夜场影票快买上。

售票员，接过钱，

撕下票子丢出窗，

两位姑娘细打量：

38排末座票两张。

“滑雪衫”， 来了气：

“前排座票多的是，

叔叔，请你换两张！”

“学生装”， 急了眼：

“叔叔，请你照顾我近视，

后排位子看不见！”

售票员架起二郎腿，

一声冷笑淫威扬：

“照顾你啦，学生娃，

要坐前排换家电影院！”

没等姑娘再开口，

“啪”的一声关了窗。

岩石呵，你识识事理，

为什么非把清清溪流挡？

云层呵，你长长心眼，

为什么硬要遮蔽好阳光？

悠悠旁观者，

正义起胸膛，

眼看女学生受刁难，

我上前去敲售票窗：

“同志，请你开开窗，

工作归工作，意见归意见，

先来先买是道理，

前座票你该给她们换两张。”

售票窗开了一条缝，

“二郎神”见我好惊讶：

“你这家伙不识相，

照顾你好票倒来插嘴巴！”

小窗开开又关上，

我脸红耳赤也不知怎么办。

但见两位小姑娘，

银铃再奏美乐章——

“滑雪衫”， 跨上前，

怒击窗门声铿锵：

“叔叔，你批评意见不接受，

当众报复不应当！”

“学生装”， 紧跟上，

轻言细语声啷啷：

“叔叔，你还是快把错字改，

免得在观众面前闹笑话！”

这一回，“二郎神”息了气，

售票窗门无声响。

银铃声声拨心弦，

引我趋步走向前，

掏出自已的好座票，

心诚意挚捧手上：

“两位姑娘慢着走，

咱们把电影票换一换。”

嫩脸儿含笑，

眉眼儿舒展，

一边儿推辞一边儿相让，

三颗心合着一个节拍跳荡。

互换了电影票，

我心里像灌上甜蜜汤，

依依遥望姑娘们远去，

如欣赏粉红、天蓝两朵绚丽的花。

背后传来轻声响，

回头再望售票窗，

忽见那小黑板换模样，

《天下无贼》片名亮了相。

我会心地笑了笑，

瞧见了售票员的红脸庞。

岩石呵，你终于识了事理！

溪流潺潺奔大海；

云层呵，作到底长了心眼！

朝阳灿灿放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