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一个使者》

他和她　组合起来就叫他们

这是另外一个境地　两种元素的呼应

他和她还可以离开时间　那里灯火通明

食客渐少　用生命点燃另一个空间

从一个下着秋雨的凌晨　开始奇异地暖

被平静的叙述描绘　她因为含着冷而悲伤

他和她首尾相望　中间的马路确实是一条长河

一个世纪　甚至更远　他们并不相爱

记忆的秘密花园关闭着说话的门

他知道他是花园外面的使者　

可以把她送入雨水中　而时间不改

麦当劳的脸色　那个有暖的味道的房间

　　２００９０９２９

《一条街道的孤独》

从空中扯下一段氧

那是他一生的兄弟

他的忧伤像肌肉一样附在身体里面

包围着骨骼　流淌着血液的河流

他的兄弟在六十年前就活着

还能活到此后六千亿年

那是他的忧伤蕴含着的快乐

从他的身上扯下一条街道

公交车在上面行走

人们所说的痛苦其实并不是他的感受

他含着的是整整一条街道的孤独

　　２００９０９３０

《狐仙》

今夜　他坐在双层床的梯子边

等待狐仙　他已视夜色如海水

但是仍然留下未被淹没的房间

今夜　千百年的草丛显露原形

那条跳跃而迅速的线条拉至眼前

它披着金黄的皮毛　一张媚脸

说着单纯而简洁的话　突然出现

今夜　他不过看见了狐仙

但是又把它拦在了铁门下边

他早已失去了那时的语言　

无法回答千百年前的问话

它温驯而小巧的身子或许还能跳宫廷盛舞

然而他只能看见历史的背影

再过一千年　秋天

今夜也就是一堆草

再也跳不出狐仙

　　２００９１００３凌晨

《清晖园的小姐楼上》

紧闭窗口的楼上　青梅的说话

断在狭窄陡直的梯间

他用浮光掠影的余光

还原明清冷寂的面孔

青梅游丝般的气息落下来　

落下来

金秋的船楼里依旧锦衣银衫　风吹帷帐

他在假山盆景中侧身而过

下午的阳光令他看不见诡异的色彩

但三寸金莲　仍敌不过烟尘如画

他可以在八角楼轻易地细数

离开亘古长夜的时间

冬天的时候　他还能够回想

故事里传为经典的叹息

没有梅花和桃红　没有对联里的字斟句酌

青梅优美的姿态打开清凉的季节

忧伤的市井如黛

足够用百年光阴埋藏她的碎花

没有人能看见她浮游的身体

没有人能看见此刻

单纯的天色掩了细柳如丝

他的穿行　只如悄然的泉涌

　　注：清晖园是岭南四园之一，位于顺德，有小姐楼，楼上曾居青梅。

　　２００９１００３

《江上一轮月》

你静止的时候　他已在千里之外

这长满房屋和桥梁的土地

这长满轮船和鱼的河流

你静止的时候　他已被风含在嘴里

不说话的风柔情似水

把伤感的人当成今夜的点心

你脱去思念的外衣　膨胀成一摊冷

用一团光打开万物的另一面

用一团光发出暗语

　　２００９１００５晨

《地下的声音》

那坚强的　

独一无二的声音

他想　可以从地下听到

从岩石里听到

在光鲜的里面　

淹没的本质

一无是处的歌咏　

看不到岩石和蚯蚓

那坚强的　

独一无二甚至闷声不响的振动

突然的撞击　

来自生活甚至生活以外的死亡

或者生存

他听到稻谷被碾成米

这完全不可能抛弃的食物　

能量的前奏

还有雨水的吼叫　

雨水浮起的大床

人一生的小船　

他看到每个人都拥有的声音

但是有的人仍然会没有

独一无二的乞讨者

半夜街头从垃圾桶里寻找米的人

他的心脏被刺破　

绞割的声音

来自地下的声音

凌晨一点极其轻微的声音

　　２００９１００９

《死亡的下面》

到现在还没有出现的

他在等待　因为脆弱

所以他要长成一棵树

等待米　或者一行雨水

最朴素的时间　一直要出现的事物

连蚂蚁也要拖走的粮食

他在蚯蚓的屋子里看到过骸骨

最简单的物品　一根骨骼

挡不住蚯蚓回到地面的道路

连蚂蚁也要寻找的出口

他低下失望的头颅

到现在还没有来到的鱼儿

他沉到河里　仍然空手而归

他在河里看见了她　知道她离不开水

河里有无数的生命　他都看见了

它们可以不出现　他说

它们可以永远在光的下面

死亡的下面

　　２００９１００９

《他的身边》

包括肉体　心脏以外

包括心脏　心以外

这就是身边　他的外面和外面

伸手可及和目及之所

在一座繁华而悲伤的城市里

在街区以及街区的屋顶

行走和工作的人们　本地人和外来工

这就是呼吸　呼吸之外还有吞食

他能分辨匆匆而过的人群

准备出发或者等候的车辆

那条被车辆辗过的南海大道

他走下高楼　然后返回

寻找电梯口　伸向天空的门

这就是他和其他　事物都存在着

鲜活的生命在时间的点上渐渐丧失血液

他用手轻沾起那血滴　几乎一瞬间

哭出了声

　　２００９１００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