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坐火车  体内自有汽笛嘶鸣

钢铁铿锵  安全旅行或者平安抵达

沿途的桥隧  树木  村庄

如大片云朵盛开

春天开始蠢蠢欲动  鸟的声音

流水的声音甚至阳光

柔顺和暴躁的声音

火车的声音沿着两条钢轨

逼近一场如期而至的雨水

打湿提速火车的身体和裤脚

打湿一段细碎的站名和漫长的旅行

提速火车驶入粤东

触摸到亲情和爱

故土难离

大包小包的行囊和一张实名车票

归家的心铺展木棉花的芳香

站名一个又一个擦肩而过

熟悉和陌生的地域

像在梳理体内暗藏的时光

火车伴随春天而至

仿佛有人突然呼唤我的乳名

穿越钢铁和思念

抵达故乡

等待一场短暂的相聚和问候

《火车停靠在粤东以北》

再往前走  就进入广梅汕铁路腹地

一些熟悉且烂熟于胸的地名

河源  仙塘  义合  楼角

或者千年古城龙川  跨越粤赣之地的和平

我在站名与地名之间搬运安全和幸福

移交车辆和速度  分界口上陵

甚至可以移交离别和重逢

钢铁的铿锵和汽笛的嘶鸣

即使就是短短一瞬

流动的站台  离别和重聚

火车从青年一直开到中年

在蓝天白云中舞蹈  飞翔

朝发夕至  日行千里甚至

一天时间穿越五省十二市的孤独

我面对的只是一段

逝去的时光  抑或

一次一个人的旅行

《温情的词流进我的诗歌里》

一滴雨乘坐火车前来

我听见她那湿润的嘴唇

轻轻咬了一口，春天

生动的面容便灿烂起来

她来自高处，而我更愿意相信

她来自南方，乘着一列轻快的火车

踏上梦幻的旅程

灵动或舞蹈，上升或飞翔

随着提速的火车抵达

在粤东，我看到了钢轨、花朵和钢铁的汉子

看到了风笛在春天歌唱

以及把故乡搂在怀里的异乡人

春运或春节，将欢笑短暂聚拢

将亲情刚刚捂热

千万个行囊又将思念运到四面八方

我多想喊醒每一棵卑微的小草

我多想喊醒每一个温情的词

我看见一浪高过一浪的火焰

穿越汉字，扑面而来

流进了钢铁的大动脉里

流进了我的诗歌里

《劳动着的铁》

那些铁轨上奔跑的铁

以铁的燃烧和激情

看见其他的燃烧和激情

包括生的铁熟的铁

流汗的铁流泪的铁

五月的鲜花盛开

铁器与铁器也在碰撞中盛开

昂扬的笛声

一头撞开了夏天的大门

许多被人忽略的事物

包括铁的任性铁的柔情

都随着诗歌里铸铁的文字扑面而来

今天 我以我的痛楚和快乐

感受到其他的痛楚和快乐

《惠州和惠州北》

一条宽广的乌石马路

串起来惠州和惠州北

手挽手的两姐妹

穿过铁路和乡村

装满了那么多南腔北调的人

沿着东江蜿蜒的流水

怀抱粤东铁路和一路风景

钢轨闪光  信号明亮

在铁打的山川上

两条钢轨折射出迷人的远方

我生活工作在惠州北站

作为一名铁路信号人

常常踩响惠州和铁路的足音

轻车熟路的姿势和热爱铁路的思绪

让人看不出我异乡人的身份

从惠州到惠州北

仅隔着一段乡愁的距离

《风笛之声跃上我的歌谣》

铁路向南  火车向北

开往春天的火车说出绿的韵律

和谐的暖春  贴近钢铁和尘土

贴近物和人

似乎一切都在流动

春风浩荡  火车飞驰  披星戴月

从一个车站抵达另一个车站

一把普通的洋镐 检车锤 万用表

测试仪或者一盏红绿信号灯

甚至一叠书写铁和铁味的诗稿

一种朴素的思想和精神

巳渗入铁路这片热土

股道两旁  有巡道的人将朝阳往远处赶

单调到一个动作、语言重复千遍

有点亮信号的人将岁月往近处拉

抵达钢铁轰鸣的祖国

《灯火照亮的站台》

钢铁过去 江河山峦也说不清

灯火再次照亮的站台

与旅人嘈杂的絮语

月光的河上 有今夜蓄满

文字和积水保持的状态

一线光芒抑或一缕风

和云朵擦肩  莲花台风即将逝去

尖叫的雷声和植物的手臂

延续多么短暂的时间

露出车站和车列的一部分

相互吿诫也保持一定速度

铁打的车厢  流动的腿脚

一部分裹紧归家的行囊

一部分挤压在想家的心上

《火车酒巴》

可以让火车的汽笛嘶鸣

信号闪烁 可以让酒巴与人

旗鼓相当 棋逢对手

甚至可以从大树岭

连接到惠州北站

拉近乡愁的距离

闪烁的灯光连接星光

铁器呼唤铁器

不模仿 不作秀

让火车在一退再退的光阴里

一点点显出它的辽阔深远

抵达文字的内核

以老旧的蒸汽火车布景

油菜花染色 以啤酒和夜空作背景

调色板上可以有虫鸣

可以在月亮的磨刀石上

将朝日磨成一枚金币

《钢铁上阳光和梯子》

提速火车掠过城市乡村

奔跑的鲜绿钢铁

在两条锃亮的手臂上张开翅膀

触摸到阳光和雨水

拥有了不朽的风景

我看到自己的脚印

一头连接着故乡的山水

一头正踩着异乡的钢铁

轨道旁的野花盛开

向阳的灿烂开着

背阴的羞涩闭合

一朵挨着一朵 在你眼中

拥挤而有序

再次清点过的工具仪表

忘记疲惫和疼痛

跟听话的孩子一样

在靠近身体的右侧

等待左侧的“天窗点”结束

与汗渍的黄马褂安全回家

阳光在钢轨边石砟上枕木旁

以及冒出细汗的脸颊上

象春风里跳跃的鸟雀

比如一台转辙机 一架信号机

与我一起触摸到钢铁的阳光和梯子

比表层的文字更具体

触摸到更加真实的生活

《如木棉花般呼吸的诗或火车》

我的歌飞过南国月

列车朝着爱的城市出发

在京九铁路三股道目光企及的地方

一些逝去的生活细节

穿越苍茫  掠过灯火与花丛

与我的语言再次交锋

整整一个晚上  我看着南国月被风吹动

在三股道的小站工区

生命如淬火的铁

锋利而饱含激情

谁又能舍弃  比如钢轨

枕木、道砟抑或闪烁的红绿信号灯

男人的脊梁  生命中一段难忘的历程

和注定不解的铁路情缘

月光如洗的夜如木棉花般在呼吸

只有我还专注于倾听

每颗流星落下的瞬间

途经  一些经典的诗句

代替秦时的明月照耀  汉代的关山

在今夜  以月光的白

返璞归真  坚守漂泊的爱恋

温暖在半青半红之间

却始终无法结尾

 作者简介：程向阳，70后，籍贯湖南株洲，铁路人，现居惠州。八小时之外钟情诗歌写作，有诗歌作品散见全国、省、市及铁路各类报刊、杂志、网刊，有作品获奖，诗集《风从铁路吹过》由中国言实出版社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