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远方》
那时 我每天都能看见火车跑
从镇子上穿行无数次
但我一次都没坐过 那上面的人
像是模特 穿着各自的衣服 他们的速度
和火车高度一致 那种大气磅礴的蒸汽火车
高昂着大脑袋 吞云吐雾
应该不允许这般无礼奔跑 七十年代
我疯狂的撒开腿 妄图追赶 拽住它
直到累了 歇口气 打个盹
直到母亲把我从铁轨上抱下来
那是薄暮时分 一列火车从背后咆哮而过
呼啸声中 一些卑微的事物开始
闪烁 生活从此宽限并成全我
让我坐上了火车 但我又是多么想
甩掉它 盛夏的云层里滚动隆隆的闷雷
过程如斯 好奇与惊怵后绝无乍响
状如模特的人们心怀侥幸 远行未远
当车轮在他们体内迂回 碾压
想象中的词还没有浮现 时隔多年
大吵大闹的夫妻 至今仍旧吵着
《大小隐》
你在城市蛰居
自诩为大
瞳孔里是肥胖的邻居
我在乡村过活
何以为小
数百里都是敲钟的亲戚
《我们都是木头人》
大雪封山 不见落木萧萧
他们去季节腹地
伐木头 他们携带足够的
汽油 洋火和干粮
大雪封存了诸多
不详的年代 电锯声嘶
木屑伴随着严寒
从伤口里撤退 不是恪守规则
而是 说 已被承诺褫夺
他们岿然不动 如雪雕
他们不是我们后来的成年
而是执迷游戏里的榜样
《丢手绢》
童年不善于发现 只顾追逐
追着追着天就暗了 全都散了
你瞧 我是多么固执
以至于让你担忧 顾虑重重
要承认 在集体营造的氛围里
我是棘手的 孤单的一方
手帕 在大圈子里保持一小格
完美如初的形状
《拔牙而非跋扈》
最开始时嵌入梦境深夜
然后出现在松垮垮的口腔里
一本正经的说辞里
然后 城垛失守 满嘴告急
醒来时他不用照镜子
试图亲手铲除摇晃的那一颗
左边的第二磨牙 出了少许鲜血
像他决策那样鲜明
所幸四颗智齿健在
依旧坚固 尚能抱残守缺
品真相 咀嚼百味都如罂粟
他的举止轻松而理性
剔除了劣根 就等于给迟早的暮年
提前腾个了地儿 埋下 永不破土
《姐姐》
当你走进院子 闩好院门
脸色和天色一起暗了下来
那些年 草甸子里有野菜和蝈蝈
南山上有满坡的达子香
知道她又叫金达莱、映山红
是后来的事 她明亮的开在五月
姐姐 你已经不是歌声中的姐姐
穿越数省 在离祖籍不远的外地说东北话
我比较习惯把难受读成拦受
这许多年 毫无知觉的把N读成了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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