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母亲的炊烟，一直向上

呈飞翔姿势，上升到一种虚无

以及比虚无更为辽阔的寂寞

炊烟里有花朵和种子隐藏其中

它可以生根可以发芽可以把香味

毫无顾忌的在村子上空任意挥洒

我是闻着母亲的柴烟味长大的

烟火的记忆已在我心里烙下深深钢印

日落西山，母亲的影子应比炊烟更瘦些

心里的孤苦应比远山更为苍凉些

作为她的儿子，我满怀愧疚

不能和她一起守望炊烟守望幸福

只能在贫瘠的词与词之间徘徊流浪

我知道，终有一天，年迈的母亲

将随着炊烟一道散去，她走时

炊烟里的花朵都已看破红尘，并且

每一朵都散发出好看光泽

照亮她通往天国的路

2

炊烟地里长大的孩子

好多已叫不上名字，而那些

叫上名字上了年纪的

黄土一天天在往身上堆

跑是跑不掉的，不如善待自己

善待他人，看山看水看星辰斗转

而在那看不见的时空里

炊烟已被黄昏的手捻成一根根琴弦

被来去的飞鸟弹奏，被时光的流水

弹奏，也被母亲枯瘦如柴的手弹奏

那温暖旋律，穿过母亲白发

也穿过熟悉的村庄和麦地

一路送抵我开满霜花的窗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