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草》

自打母亲去世后
父亲带着衰弱的呼吸和老宅告别
我以为我可以再次回到那里
可野草疯长，早已经没过了童年的脚印

疯狂的生命力没有春夏秋冬
和城市里的机器、建筑、人群一样
野草撕裂了老宅
野草吞噬了土地
野草和麦苗、果树在地里杀戮
野草也在老人的烟斗里安静睡去

聆听着来自故土的声音
以及来自骨头里的孤独
我们在城市里以理想、未来、人生的名义战斗
我以为我会成为英雄
我看到了好多好多英雄
可，我却在缠绕的街区里迷了路
就像少年穿着开裆裤在乡野的草堆里捉迷藏
忘记了回家的时间和炊烟的方向

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
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那些耳熟能详的句子在耳朵里响起
但我却忘记了自己的名字
越来越多人的脸孔像一面镜子
我们都长着相似的躯壳，镜子里照出彼此的样子
野草，像疯长的建筑一样
拔地而起，参天而去
在我们身上疯狂生长

终于，我们也成了没有名字的野草
如浮萍，在人浪里飘荡，飘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