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遥远的呼伦贝尔

《界碑》

像棵树
把一生放在额尔古纳河岸边
沿着牧歌起伏

像远古的风
悠扬的长调
天空掉落的云……

而它什么都不是
它只是界碑
始终和草站在一起

我不知道它是第几号界碑
只知道
它是用花岗岩做的
摸一摸，比骨头更硬

《男孩和女孩》

他们是看风景的
他们手拉着手
一个站着
另一个也站着
前面是额尔古纳河
像一支神曲
被风吹响

风一直吹着
男孩闻到了草的味道
他扭头亲了亲女孩
女孩笑了
笑声十分清脆
而且，还很有节奏

《草原是孤独的》

草原的草，绿得绝望
草原的天，蓝得绝望
草原的云，白得绝望
如果把家安在草原
我一定孤独得绝望

草原是孤独的
因为孤独
草原的草奔跑着
跑得跟天连在了一起
草原的牛羊奔跑着
跑得比云还欢
草原的河奔跑着
跑得像一根藤一样
我奔跑着
身后，草原被歌声点亮

《在草原有一种想飞的感觉》

在草原有一种想飞的感觉
因为草的清香
因为落日下的故乡
因为牧羊女鞭下的白云
风中，白云朵朵盛开

在草原有一种想飞的感觉
因为风是长调
因为达赉湖水的碧蓝
因为飘动的奶香
黄昏，马头琴响了

它的音乐
流向草原深处
一只鹰
站在草叶上安静地聆听

《奔跑的草》

从临江到五卡
从五卡到黑山头
再到胡列也吐
再到满洲里
我们奔跑着
从日出到日落
我们跑跑
我们又停停
有时，俯身去聆听
有时，躺下去亲吻
而草却始终跑在我们前面
它一口气跑到了天边
望一望天
我的眼角被风吹湿

《额尔古纳河》

是谁在操纵
是谁不经意地洒落
又是谁在召唤
从一个隐疼的圈套
到一枚种子
一条根
彼此呼唤，亲密相拥
然后喃喃低语
凭风吹拂
风中，空旷的呼伦贝尔
一半是故园
一半是异乡

《在临江看日落》

去南山看日落
仅仅骑马是不够的
一定要看界碑
和抚着界碑留影
还要看额尔古纳河
看河那边的草
落日下，草是宁静的
还有羊群
羊群是金色的
像我一样
我金碧辉煌
似一尊金佛

我不是佛
目光里还藏着点点桃花

《一目九岭》

并不是因为风景
而是因为深邃
并不是因为阳光的层次
而是因为遥远
纵使一目千里
而千里之外
依然是山
依然是岭
我双手合十
坐在山岚中默念
而心中是否还藏着
更远的远方
更深的孤独

《遥远的呼伦贝尔》

呼伦贝尔，很遥远

从南方到北方

再过去就是俄罗斯

这只是距离。然而

我只看到秋天的草原

春天在路上错过

夏天呢？陪我妻子又回到了南方

《孤独的海拉尔》

这是海拉尔吗？

一走下火车

迎来的是一场蒙蒙秋雨

雨中，车站很孤独的样子

我也突然有了孤独

我孤独地站着

那些细雨淋湿了我的头发

凉凉的，湿湿的

或许，这就是海拉尔

因为孤独才有了草原

《莫尔格勒河》

牧着孤独的女人

在陈巴尔虎草原深处

像草一样奔跑

身后，成群的牛羊

成群的马

和朵朵白云

一支野性的歌随风飘着

《金帐汗》

据说这里曾是战场

成吉思汗曾在这里厉兵秣马

而我看到的却只有草

战场的痕迹呢

草丛里，我仔细寻觅着

然而，我看到最多的是

奶牛、绵羊、马群

它们像云朵一样

飘过来飘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