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构一场春天的凌乱(组诗)

作者: 2015年06月30日20:32 浏览:469 收藏 觉得不错,我要 赞赏

虚构一场春天的凌乱(组诗)

藏北高原

总是透着凉,当惹雍错的凉

像一只蓝色的面具,碎片一样覆盖

部落和羊群,隐身其后

目光可及之处,一只鹰鹫

雪山的神鸟,专注于一粒青稞

栖息在一条欢呼小道

宛如一架象雄王朝的马车

行进于命运之辙

时而陡峭,时而平缓

一阵支离破碎的风,吹过达尔果

那些闪烁不定的马鹿,思想和野花

被吹得辽阔无疆

天空,是一位苦难的琴师

沉默的阳光,是他自由挥动的五线谱

卓玛姑娘的手上

少了一些俗物,羊鞭在黄昏脆响

仿佛落日,触及沙滩

仿佛死亡的晚钟,叩击不朽的老鹰石

那些落寞的湖水,是一幅不动声色的油彩

是自由的言辞,误入歧途

仿佛万物无常,只有古典主义的神话

在喇嘛的口中,呼啸着奔跑

我喜欢他的选择,选择文字的秘密

选择把这些秘密和宗教,藏在一部经书里

我喜欢一串熟透的葡萄,挂在他胸前

像一段唯美的音符

把一坛冷静的湖水超度

荒芜,流水的野心

我不知道,你的归途

或许,飞鸟和石头的光芒

在你的心中,只是木鱼和晚钟

敲碎的黄昏

我的渔夫,你可知道

流水只是一种形式

晚归的僧人,已推开码头的栅栏

你应当送一盏渔火

让这条快要枯萎的河流

分享尘世的祝福

让那些快乐的鱼群,代替我回到故乡

那里有带刺的阳光

如此的惊艳 蜻蜓掠过水面

像墙头的瓷片,如此的谨慎

我躲进葵花地里

苦恋八岁时的坏天气

枯瘦的茅屋 被老槐彻夜吹奏

雨幕下的物种,发出响亮的呼喊

神鸟流落何处?宛如尘土和民谣

沧桑,但并不苍凉

我以迁客的形式

爱上这流水,已经很久了

这些时光杜撰的英雄

这些沉淀之物,与生命背道而驰

仿佛无数的歌声 流亡在田畦

古河道的美,总有一片被发现

一棹明朝的扁舟 搁置在

长满鱼骨的沙滩

荒芜的,一缕阳光

真的有些错乱

一个被阳光照过的村庄

荒芜之美,就像秋后的哲学

并不源于人类

虚构一场春天的凌乱

又一次,阳光的心跳,惊醒了

狮子般熟睡的断桥

运河和道路,蜿蜒如马鞭

零落的蹄印,被赶进江南潮湿的围栏

春天正在逃离故乡

那谎言一样的桐子花,四处乱窜

比三月的烟雨,更让人颓废

像横门冷静的插销

锁住了挂在村头的闲事

那些陷落深山,随风倾斜的高粱

灿烂无边的红

恰似逃进夕阳的残山剩水

每一个春日,在枯萎的花朵上呼吸

又仿佛邻家八妹,向我投递的,羞涩的眼神

这个失败的春天,捕获的

一只孤零零的旧船

宛如我贫困的目光,捕获一点青春的肉色

却失去了远方,虚构已久的乡愁

江南的邮票

烟雨的足迹,有绛红,有粉色

让一枚老旧的邮票

这江南的火种 死而复生

时光如寄,寄走朝夕相伴的鸟语

春天挂在木船上

懒洋洋如裸泳的女子

半池桃花随波逐流

年轻如鱼类,抚摸空寂的孤舟

一枚邮票,寄走宿命的摇篮

像一只苹果,流落他乡

怀抱野渡,越来越旧的衣衫

为少年的得失 一生叹息

码头是过客 有阴干的秋风

吹走花伞,美眷和酒事后的悲欢

江南的走廊,七零八落的蒿草

和我一样,都是苦涩的味道

老码头

不必慌乱,多少缠绵毁在此刻

让我好好看看你

乌鸦开出的白花,如孤零零的茅草

墙上的柿子,你再不摘取

风就吹走了

寂静的冬日 拖拉机要发动

还得依赖一个路口

每一个路标,都指向十分迂腐的码头

瓦蓝咖啡屋

有风的时候,帝国的青砖

垒在三月的租界

墙上的天空,隐约有蝴蝶飞过

这是说洋话,放狗屁的地方

几块破铜烂铁,粘上时代的标签

就成了乱纷纷的西洋景

有风的时候,我在咖啡屋向你们问好

你们也向我问好

然后坐下来,与阳光说了一会话

那些有关工作的讨论,与杯子互换有无

她在窗外望了我一眼

我前世的感伤,顿时得到最好的安慰

仅靠一张木椅,守着西式饮料

仿佛一部老电影,一到那里

就有了曾经约会的感觉

你问我,来过吗?

某地不是安身之处 只能守着一段

过气的小资生活

有风的时候,杯子里还剩一口咖啡

它像躲避孽债一样

躲避女生的目光

嘴唇含着瓷片,舌尖上跳动着毒汁

失去的时光,像一只候鸟

从杯中升起,飞到教堂的尖端

有风的时候,地铁挤进第五大道

从1号线挤进2号线

我们把自己挤进行李箱

只留下毛发,手臂和白里透红的脸蛋

成了这座城市新鲜的符号

仿佛春天,为自己种下的小兽

有风的时候,你随月光飘走

日子就是这样,来了又去

我只希望,手上的念珠,辟去一切邪恶

让时光不流逝,美好不下垂

等天气好起来,一杯靠窗的蓝山

仍会在那里等候

流逝

偌大的川西坝子,陷于一段黄昏

这横陈于黄昏的水路

像一匹纸上复活的野马

在平原上长啸

那破水而来的蓝,让我有些迟疑

或许是季节的尾声

僧人一样的蜀守,望着蓝色的涟漪

瓜熟蒂落的脸 如一只酱色苹果

在瘦弱的山冈上,黝黑发亮

发呆的眼神,握住整个成都平原

像握住一只水鸟

我不知该用怎样的假设

来安慰那些,被时光遗弃的叶子

一片狼烟,深入渔火之境

残缺的世界,像一枚长满青苔的珊瑚

在你圆滑的细节里

变得异常空旷

相对于高大的事物,沙粒更愿意沉寂下来

至于流水的信仰,越来越简约

灵魂的牧场

牧放远了 就成了故乡的乱草

被一小块废弃的时光,自言自语的穿越

秋天落魄至此 请看好你的影子

一些树木,和稗草

来自唐朝的书生

仍在寻找,经书落脚的地方

果实牧放南山

遗世的牧师 在风中突然变了颜色

这些大有来头的影子

跑动起来 带走匍匐在石阶上的灰

而我的目光半熏 去哪里等待

竹篮打水的日子

透过黄昏,野径般的长发

仍可以看见

如入无人之境 道路割开天空

灵魂游走锋刃

比汽车的影子闪得更快

父亲,忧伤的瓦片

那时候,我们通常抓一把落花生

坐在三十夜的地坝头

说起59、60、61年,那些死亡的岁月

那些度日如年的过往

比如1961年,在区属专业队种油菜

快过年了。从牙缝里抠下的10斤大米

你打算带回家去

顺手撕下墙上的大字报

被人看见。珍溪的法官收了你的大米

反复几天,你与他们理论

找人代写了检查 总算讨回了

等你回到家里,你的母亲已断气了

比如四岁那年,陪你在涪陵箱子街

卖了一天叶子烟

三角钱一两,卖完了上午的时间

可烟叶还剩那么多

下午五点,我饿的发慌

你花了三分钱给我买了一个泡粑

你舌里不吃,口里不吞

直到老城的天,黑拢了大东门

才去二叔的港务局借宿

你领我去找厕所

我第一次发现,城里厕所的灯光

比我家茅厮的太阳还亮

比如,我六岁那年

随父亲你,一个生产队的监事

在生机坪庄屋,守着全村人的性命

屋外下着冷雨

你用十二粒苞谷子

教我学打算盘

你的心里,还是希望我

成为一个会算计的人

比如1983年夏天,我考上涪陵五中

去双河粮站卖口粮

你挑100斤谷子,我挑80斤苞谷

哪知道,小粮站不办理,粮油迁移手续

我们转而起汗,去永安粮站

这一路,刻骨铭心的苦,让我脱胎换骨

这一路,你用骂声让我记住了

农民,农村的低贱和艰辛

比如1999年冬天

你从乡下来成都带孙女

城里的道路,三年也走不会

习惯性过马路

被飞驰而来的汽车,擦伤了左脚

半年在家里呆坐

望着千里之外的梨子坪

你对城市,从此失去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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