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行记

作者: 2015年06月26日21:56 浏览:312 收藏 觉得不错,我要 赞赏

亲近水


亲近水,就是要亲近

那个消失在水里的孩子

她有一副缺水的身体:

缺水的皮肤、缺水的眼窝

缺水的河流和缺水的山谷

因为缺水,她选择躲到水里

青黛色的群山、飘浮的白云、起伏不定的飞鸟

所有的倒影都是她最好的屏障

她远离水外的世界,是为了保护

一个人的完整性,,免受现实的车裂

她藏起自己,既能在水里哭泣

又能在水里清澈自己

因为蜉蝣和鱼儿、水草和蓝藻

她并不孤单。她在用足够的耐心等待

等待水里的世界,在短暂的浑浊后

恢复透明和宁静

等待岸上走来一个疲倦的孩子

等她来亲近水,亲近这个消失在水里的孩子

并与之在水里合而为一



飞行记


我能给你看的,是我臃肿的白天

臃肿的中年:一个臃肿的身躯,拖着

一张倦怠的脸、沉重的四肢,和堆积的脂肪

晃动在文件、会议、菜蔬、清水里

笨拙地晃动。

最后,瘫倒在床上


这么说吧,我的飞行只在夜晚进行

在你沉睡的时候。飞行

开始了。路径、速度,和抵达的

地点——这私密的、单向的运动

我一个人设计,一个人实施

像一个独行侠,不受制于任何人


我决绝地抛弃了自己的肉身

着黑衣,做一只轻盈的不死鸟

(说做一只乌鸦也行)

飞行,飞行

有没有那么一瞬,你从梦中惊醒

似乎有什么从你的面前穿过?


那就是我。我有

从未向你亮出的翅膀


逃离


每一次的旅行,再短暂

也足够她脱胎换骨

有时候,她幻想用“流浪”这个词

来解放自己。

哦,年已不惑的人啊

白发渐多,皱纹愈深

哪里还藏得住一个“假如”和“若果”?

把看得见的,都当作真实的存在

而看不见的,也未必不是假象

譬如她偶尔出走的魂灵

当夜来临,又不得不乖乖归附于空洞的肉身

她像一条忠实的狗钻进被窝

听任冷空气拥着她

她就这样,习惯了凉。失眠。不等天明

就迫不及待起身。她离开床

像魂灵再次离开墓地



——听齐豫的《一面湖水》


她像一只鹭鸟,着白色波希米亚长裙

俯冲下来

高山上的湖,飞到我面前

此时是冬季,偌大的

湖,像我深陷的眼窝

泪水几近枯竭

“有人说,高山上的湖水

是躺在地球表面上的一颗眼泪

那么说,我枕畔的眼泪

就是挂在你心间的一面湖水”

啊,这眼泪和湖水,这幽蓝的悲伤

是地球上最完美主义的悲伤。

而单调的灰白的呈现

我面前的湖,多像一个肃穆的女人站在冬季里

你要如何平静地面对?

当你心无旁骛,绕湖而行

当湖畔肥硕的喜鹊,蹒跚着衔起

地球上那些细碎的事物

喳喳叫着,飞向各自的

那在风中摇晃着的巢……



乳房颂


姚贝娜走了

她美好而坏了的乳房

再次成为罪魁祸首

一夜之间,下垂的、饱满的

仿佛沉睡的乳房都必须醒来

并接受呈堂证供

握着手机哀伤,女人们

握着手机叹息,男人们

他们都拥有完好的乳房

而更多的女人,不在手机里

她们活在沉默中——

在沉默中走向手术室

在沉默中藏着那道伤疤,不敢亮出来

在沉默中劳作、奔波、失眠、流泪

在沉默中。沉默到死

也不想学朱莉,去做切除术

她有她母亲一样的乳房

她爱她母亲一样的乳房

它分泌乳汁,她爱它

它分泌苦汁,她爱它

像她的孩子那样爱它

像她的男人那样爱它

爱它,在高高的峰峦上

安放自己沉默的一生



黄檫花是个什么花



文戈兄说:黄檫这个名字就是诗啊

黄檫是个什么花?

此时是冬天,黄檫就站在众林之中

没有异象,也没有异心

她的道德感来自于天地宽和的教导

如果灵魂足够干净

赤裸的身子就不是最丑陋的

当寒风吹过来

她抱紧自己——

那里在孕育黄色的灿烂

这是一个母亲该有的品行


王五家的羊


清晨,我看见:

王五家的一群羊

跟在头羊的屁股后面

欢天喜地走向坡上青草地


傍晚,我又看见:

王五家的一群羊

跟在头羊的屁股后面

欢天喜地走回圈子里


今天中午,我最后一次看见:

王五家,肥硕的一群羊

欢天喜地,跟在头羊的屁股后面

走向屠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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