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21日晚,搜狐教育联合东方历史评论、历史学人、东方出版社邀请文学批评家李敬泽、顾彬,作家梁鸿,00后作家,小诗人朱夏妮等展开对话。
以下是汉学家,翻译家,文学批评家顾彬的现场访谈内容:
主持人任晓雯(小说家):去年,朱夏妮可以称为一个现象,我们会看到00后开始登台文学了。包括她的《初三七班》,书写初中生的一个小说,我读的时候非常意外,它没有青春写作的那种夸张浪漫化的写法,她的语言非常细致,非常朴实,非常平静地描写了初中的生活,不乏对教育的反思,对社会非常敏锐的观察,对成年人世界的窥探;包括她的诗歌,非常有意思,里面的元素非常丰富,有现实生活的书写的元素,也有一些基督信仰的元素。顾彬老师现在正在把朱夏妮的诗歌翻译成德文,可能您有一些自己的想法。
顾彬(汉学家,翻译家,文学批评家):我们看人类的思想史,包括文学、音乐在内,我们会发现年轻人还是孩子创造大作,是有过的,莫扎特4岁开始创造,顾城6岁开始写第一首诗,如果我们还想起德国19世纪初一个重要的作曲家门德尔松,我们知道10岁时他创造他的第一个非常好的交响乐。因此从人类历史来看,朱夏妮不是例外的,但是他跟其莫扎特、门德尔松等人比这个问题今天晚上我不想回答,太复杂了,她有自己很好的前途。
跟中国当代文学评论家不一样,我不喜欢中国当代作家分成80后、90后,00后,好像中国不是个人写作,好像都是集体写作。但是我们如果看看朱夏妮的诗歌的话,我们会发现一个完全的新的生命,一个非常调皮的声音,这个声音我在中国当代文学中好像没有看过,在美国1950年代的文学中可以看到。
人家一说也可能朱夏妮是新的韩寒,我希望她不是,她不应该和一个男的比。另外我觉得,韩寒他只是给某一批人写作品,他的作品不是给我看的,他写作的范围和读者的范围是非常小的。为什么我第一次看朱夏妮的诗歌吃了一惊,我为什么翻译她的诗歌呢?不是全部翻译,我准备编辑中国当代女诗人的诗选。她是天主教徒,我是新教徒,我看她的诗的时候,我马上看到她的诗歌有什么其他的当代诗人不会有一个宗教背景,无论国内国外,当代诗人他们和宗教很远。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可以问一个问题,为什么当代诗人他们是边缘的,为什么他们的读者会很少?当然诗不会死是肯定的,我们希望读多一些人,不要几千个,几万个,但是多一些。
现在无论国内国外的诗人写诗给诗人自己看,别人不看,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现在德国有一个新的理论,他们说,原来所有诗歌的背景、它的出发点就是宗教,欧洲这个问题到了18世纪末,慢慢作家离开这样的背景,到了二次大战以后,德国和其他欧洲国家的诗歌和宗教没有关系,但是如果诗歌和宗教有关系的话,它的读者都会是有信仰的人,如果一个人没有什么信仰的,他不会向一个诗人寻求帮助来找到他的信仰。再说这是一个在德国新的理论,如果我们能够回到我们的原来去,重视宗教的话,我们的读者会回来,我们读者会很多。这个理论有没有道理,你们可以思考。
朱夏妮的小说没有大的情节,是,当代文学如果是好的,不可能还会有情节,如果有情节的话,我怀疑它是好的文学。朱夏妮的小说没有故事性,好的当代文学不应该还会讲故事,讲故事的时代过去了,因为我们生活在城市,每天报纸、媒体给我们散布出来的故事我们没有办法读完。
主持人任晓雯(小说家):我想问一下顾彬先生,我也是新教徒,我感觉到其实中国的文化完全有别于西方的基督文化的,这导致他们的小说、文学有很大的差异,我也看过您对中国文学的现状的评论,你觉得在信仰以及价值观的很大的差异下,是否是中国文学在与世界文学对接的时候会出现一些隔阂的原因吗?
顾彬(汉学家,翻译家,文学批评家):问题就是说,我们现在谈古代文学还是现代文学还是当代文学。我的《中国古典诗歌史》想说明,中国诗的来源和古希腊诗的来源是一样的,杜甫可能是第一个全部世俗化的诗人,但是到了宋朝以后苏东坡,他是一个佛教的诗人,如果不是从佛教来看他的诗话,我们看不懂。
"五四"运动前后中国也会发生宗教世俗化的现象,不光是鲁迅,1949年以前的作家他们大部分--受到基督宗教的影响。
1979年以后应该开放一些,我们都知道有不少当代作家他们在基督宗教影响之下写不少小说,我自己不太清楚佛教现在在中国当代文学中起什么作用,或者干脆是没有,这是错的还是对的?如果我们谈当代文学,中国的、欧洲的、美国的文学区别不太大,原因是中国的诗人们基本上不再是从中国古典诗歌而来的,他们基本是从英语、德语国家的传统来的。李敬泽老师说,朱夏妮她不是一个真正的诗人,那么问题就是,因为她的写作方法不是她唯一一个人来用。比如说黄怒波,他是一个企业家,他故意用最简单的语言,非常粗的语言、丑的语言来写作。如果我们从宋朝的美学来看,朱夏妮是对的,宋朝的美学是平淡;如果我们看梅尧臣,他的诗歌我们觉得这是诗歌吗?如果我们把他的诗歌和唐朝比较起来,我们觉得宋朝是不能写好诗的,能写很好的词,很美,但不能写很好的诗。因此如果从宋朝美学的平淡来看,朱夏妮完全是对的。
另外,李老师说的对,朱夏妮不是知识分子的诗人,好像她的诗歌没有哲学或者文学的背景,写她的自己的观点,她的感受都可以。一般说我的诗歌人家不看,太复杂了,中国古代历史,应该学日本美学等等,太复杂。现在不是有人要求我们写作的时候我们不应该太做作,应该从我们心而写,不应该从我们的脑子而写,因此朱夏妮有一个新的倾向,这个可以肯定。
提问:问顾彬老师一个问题,余华说文学已死,大家特别不高兴,觉得很失落,他又说其实文学没有死,而是像工程师一样的社会的小角色来存在,您对这个问题怎么看?视频对人的影响特别大,人不喜欢读文字了,感觉很辛苦,你从小喜欢文字的话你生活以后的世界里感觉很失落的,有共同爱好的人越来越少了,你怎么看?
顾彬(汉学家,翻译家,文学批评家):我们谈德国文学还是中国文学,过去我说这句话,可能我们都忘了,在什么情况下,如果我们从外面来看好像诗歌在中国目前没有1980年代它所占领的那个优势,但是有的时候你会发现年轻人他们喜欢听诗。我在汕头大学的时候,我在那里每个学期有机会组织诗歌朗诵会,每次来几百个人,他们来听几个小时,第二天和诗人们座谈等等。如果在德国无论是什么地方会开什么诗歌节会来几百个人或者是几千个人,我记得有一次在柏林为了两三个小时的诗来了三千个人,有些人他们不喜欢看诗喜欢听,我也是,我的读者很少,我每次开朗诵会来好多人,喜欢听我的声音,不喜欢看我的诗,所以北京大学开朗诵会也有几百个人,如果我们觉得诗歌有一天会死是不太可能的,为什么诗不能够死难说,反正现在写诗的人越来越少,但是它们的听众很多,听和看完全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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