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四月之初》

仙居县城。窄窄的小巷里，
枇杷已挂青，猫咪蜷缩着身子
打盹。蜜蜂忙完了这一阵，
突然不知道该干啥，
呆呆地停着，不知所措。

在四月，满世界都是病人，
散走在街头。巷口吹过凉风，
犹如你曾经用白皙的手
抚摸过我的额头。

现在，我的体内
开始充满了想你的痛苦，
但请别让这痛苦消失！

2018.4.4 



2.《清 明》

清明，笋尖带着露水。
野鸽开始筑巢，
产下带褐色斑点的蛋。
而树上的果实，永远悬挂在
那触不可及的高度。

我什么都记得。
白天里日光薄弱，像是失去了斗志。
我喂着生病的父亲，
每一口——
都当做自己的最后一口。

可夜长梦多，时常惊醒，
每次醒来，内心已无惶恐，
只是静静地躺着。
牵起的记忆如烤焦的土豆，
悲伤又令人愉悦。

“时间不过是
一条承载过往的河流。”
在四月，我像一只病了的蚊子，
蛰伏在阴暗潮湿的角落，
等待天气真正回暖。

2018.4.3 


3.《春天就要来了》

  ——致《海边的曼彻斯特》

又是一年冬天的尽头。
我铲去屋前的积雪，很快，
它们将在阳光下闪耀。
那窗外的树，正努力发出嫩芽。
春天快要来了。

床头柜上，死去的孩子的照片
静静地列在一起，他们的忌日快到了。
回想起一些曾经深爱的东西，
壁炉上的神像，偶尔发出羸弱的光。
而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再失去，
春天就快来了。

我的生活正发生着变化，
就像这湿漉漉的融雪，杂质渐渐裸露。
我过往的朋友们，今晚会在哪里？
这一切都是精妙的安排，
而春天就要来了。

2019.4.4


4.《四 月》

四月，春天孤傲的遗孀，
人们在赴约的路上谈论你，
就像谈论起平常的天气。

四月，黄色鸢尾花低垂的四月，
水边仍停留着旧人迟疑的脚印。
沉默之人习惯于逆来顺受，
他们是一群乌黑的火药，
集结在小众队列里，等待爆发。

四月，有一张孩子般的脸。
农田里碧绿的土豆，瞬间开满白花。
马路上，落叶以愤怒的色彩
告别一生。比起专注的人，
更早地沦陷在生活的美学里。

四月，杜鹃坡缺少杜鹃色的四月，
布谷鸟徒劳，树林难以响应。
我们都忙碌于生计，来不及洗净
裤管上的泥，便匆忙转身，
走进另一座虚构的矿区。

四月，这将是又一个虚度的四月，
年华如轻烟，天空慈悲地
洒下一些雨水，刚好打湿地面。
灰尘服贴，草尖顺从，
早已失去刚发芽时的勇气。

2017.4.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