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组诗）

      一

为了证明自己不是井底之蛙
我把眼睛贴在玻璃窗上旋转了几个圈
也没能看到天，挡在我眼前的
始终是一栋楼。六月的太阳
把上班的人和没上班的人
晒得像干柴一样。我像一只蚂蚁
在喧闹中没有声音，车的轮子
人的步子，印在我身上
上千次上万次。所有的鸣笛声
说话声、音乐声、人呼吸的声音
让我患上了耳鸣。我以蚂蚁的步伐
在闹市里，与行人接踵摩肩

        二

每天夜里，我都有想吃米饭的冲动
可我却在灯红酒绿中食不果腹
这是城市流行的趋势：城市不允许有胖子
于是，虚伪和饥饿，等于克制

        三

在繁华的人民币市场
我裹着臃肿的身体游荡
看见一个乞丐正以他最美的姿态
追求生活。我带着骨瘦如柴的灵魂
掏完兜里所有的零币
递到乞丐手中

      四

我是生活在这个城市的怪物
我没有头发，像一尊没有灵魂的雕像
身上有水有血，嘴里没有牙齿
我的脚比一条路长，不停地蹂躏着现实
然后，吞掉逼近的时光
我拖着空壳的身子走在喧哗的大街上
一头从死亡线上逃脱的猪
逢人便讲它的遭遇，我把一张地图
摆在它面前，告诉它：这里不需要
痛苦的疯子。然后，我用亮得出奇的
眼睛，送它逃离这个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