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帖

作者: 2020年03月23日10:40 浏览:5494 收藏 觉得不错,我要 赞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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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找一个极小切口进入春天
田野只给我平静的叙述
阳光搅稠午后,金黄俯向枯黄
仿佛两个年代,互相舔舐

在春里的人,反而迷路
爱一样不知从何说起
初春是颜色的试探
当我热烈,心上便有万紫千红

斟酒的人还在温酒
池塘举着杯子,杯沿
空悬两根钓竿
我伫立良久,目睹一条鲫鱼上岸
春天,迅速发来江河的消息




点评

春天悄悄来临,在万物复苏的时空中,很多人都有特别的感受,而诗人,尤其敏感。《文心雕龙·物色》篇云:“春秋代序,阴阳惨舒,物色之动,心亦摇焉。”正因为这种感受的奇异,想描述出来,并不容易。“我想找一个极小切口进入春天/田野只给我平静的叙述/阳光搅稠午后……”,田野太平静,而午后的阳光太粘稠,诚如诗人所言,从哪一个切口进入春天的叙述,是一个问题。“金黄俯向枯黄/仿佛两个年代,互相舔舐”,这季节的轮换,这新的世界的展开,如此真实,仿佛有亲吻或舔舐的气息。

春天热烈,春天对我们来说,让人迷失:“在春里的人,反而迷路/爱一样不知从何说起/初春是颜色的试探/当我热烈,心上便有万紫千红”。诗人穆旦的《春》曾直接将“满园的春色”对等为“满园的欲望”:“绿色的火焰在草上摇曳,/渴求着拥抱你,花朵。/反抗着土地,花朵伸出来,/当暖风吹来烦恼,或者欢乐。/如果你是醒了,推开窗子,/看这满园的欲望多么美丽。”艾略特在《荒原》开头说,欲望和回忆混合,最为残忍:“四月是最残忍的月份,从死去的土地里/培育出丁香,把回忆和欲望/混合在一起,用春雨/搅动迟钝的根蒂。”我们并不懂得春天,正如我们不明了何为时间,所以穆旦继而发出了关于生命和人生的感叹:“蓝天下,为永远的谜蛊惑着的/是我们二十岁的紧闭的肉体……”和穆旦一样,作者在这里也写出了春天给我们的热烈、试探与困惑,作者的感受,真实,同时也有意蕴上的张力。

但诗作在意蕴上仍然在进深,第三部分更有意味。春天让我们迷路,是一个谜,但不息寻求、不倦思虑的人,仍然在盼望。穆旦在《春》的结尾写道:“你们被点燃,却无处归依。/呵,光,影,声,色,都已经赤裸,/痛苦着,等待伸入新的组合”,被点燃,又无处归依;在痛苦之中,又期待进入新的人生境界,这是我们在春天的激动、惶惑与盼望。“斟酒的人还在温酒/池塘举着杯子,杯沿/空悬两根钓竿/我伫立良久,目睹一条鲫鱼上岸/春天,迅速发来江河的消息”。上岸的鲫鱼、随春天而来的江河的消息,使这首诗进入了更大的意蕴空间。

特邀点评:荣光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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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姓名拼音为序,排名不分先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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