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史诗《周颂》之十四 颂庄王

作者: 2019年01月08日12:44 浏览:9 收藏 觉得不错,我要 赞赏

(一)
汉语中的“中国”一词成得较晚,
若是在周朝它许是一个最小的国家,
方圆不过百里,以镐京或洛邑为中心,
姬姓封国为内臣,他姓封国为外臣,
其它为“四夷”,也就是“方国”。

四夷其实是对外邦的统称,在周朝
东方为夷,被发文身,有不火食者矣。
南方为蛮,雕题交趾,有不火食者矣。
西方为戎,被发衣皮,有不粒食者矣。
北方为狄,衣羽毛穴居,有不粒食者矣。

楚国大诗人屈原在《离骚》中称自己
“帝高阳之苗裔兮,朕皇考曰伯庸”,
其实他的祖先是“窜三苗于三危”之苗民,
他们尊驩兜、敬祝融、拜共工、祭蚩尤,
是与炎帝黄帝角逐中国之失败者。

(二)
楚庄王熊旅,芈姓,熊氏,
楚穆王之子,在位二十二年,
他让一个为华厦文明所排斥的
南蛮之国成了春秋五霸之一。

三年不鸣,一鸣惊人。
楚庄王三年,汉水流域发生了大饥荒。
巴国东部的山戎、东方的夷、越之族、
就连楚国的属国庸国也发动各蛮族部落造反……
一时间告急文书雪片般飞往郢都。
楚庄王却整日田猎饮酒,不理政务,
把朝政交由成嘉、斗般、斗椒等若敖氏一族,
还在宫门口挂起块牌子:进谏者,杀毋赦。

一日,大夫伍举进见楚庄王。
伍举说:臣闻楚京有大鸟,栖于朝堂之上,
历时三年,不鸣亦不飞,不知这是什么鸟?
楚庄王手中端着酒杯,口中嚼着鹿肉,
醉醺醺地在看着歌舞的美人,说:
寡人猜着了。它可不是只普通的鸟,
这只鸟啊,三年不飞,一飞冲天;
三年不鸣,一鸣惊人。你等着瞧。
伍举会意,高兴地退下。

又几月,大夫苏从往见楚庄王,
一进宫门他就大哭起来。
庄王问:先生何事悲伤?
苏从说:国将亡矣,我也快要死了。
庄王惊道:先生何出此言?
苏从说:我若劝王,王必杀我,我死;
我若不劝王,国必亡,我也是死。
庄王大怒:你这是找死!真是愚蠢之极!
苏从痛心道:我是蠢,可王比我还蠢。
倘若王因此将我杀了,我会得到一个忠臣之美名;
而王若再如此,楚必亡,王必得到昏君之骂名。
一言即出,请死!
庄王忽然站起笑道:大夫忠言,我照办就是了。
随即解散了乐队,打发了舞女,
重用伍举、苏从等一班贤臣,
霸业自此始 。
(三)
绝缨之宴,将士效命。
那时候的楚国的前面是秦、晋、宋三国,
挡住了楚国的北上之路;
后部是庸国、巴国和东夷、百越,
扼住了楚国的南下之途;
楚庄王的国策是联秦抑晋,吞庸灭巴,
饮马黄河,问鼎中原。

放下酒杯的楚庄王撇开令尹斗般,
乘战车亲临前线。他将楚军分为两队:
子越从石溪出兵,子贝从仞地出兵,
联络秦国、巴国及蛮族部落合攻庸国。
那时候的庸国是群蛮之首,都上庸,
即今湖北竹山,就连湖北西南部的“百濮”
都归在它的麾下,这一仗就得地千里,
打出了春秋霸主的威风。

楚宫举行了盛大的庆功宴,自然是
钟罄丝竹,轻歌曼舞,美酒佳肴,觥筹交错。
楚庄王命他的宠妃们给前线将士敬酒,忽然
一阵疾风吹过,蜡烛俱灭,伸手不见五指。
这时有人在拉许姬的手,许姬断袖才得解脱,
顺势扯下那人帽子上的缨带,大叫:捉贼!
楚庄王却当即宣布:今日之宴,诸君务要尽欢,
请都除去缨带,开怀痛饮,一醉方休。 

三年之后,楚晋交战,
晋军骁勇,楚军陷入绝境。
只见一将率队五度冲入敌阵,
扭转战局。楚庄王请问:寡人德行浅薄,
不曾厚待与你,何故几度冒死?
那将说:臣就是那次国宴之上的断带绝缨之人。
大王隐忍而不肯诛杀,臣身已许国,何死之有?
将士闻言无不奋勇。

(四)
两棠之役,霸业垂成。
楚庄王二十九年,楚军攻郑,晋军救郑,
双方对垒于邲,就是今天的河南荥阳一带,
泌水入荥阳称“蒗荡渠”,也叫“两棠”。

楚军先派樊姬来试探晋国,说:
郑国内乱,我军意在按抚,
我军速退,贵军也不必久留。
晋上军佐士会说:昔平王命我先君文侯曰:
与郑夹辅周室,毋废王命!
今郑不率,寡君使臣问郑,
岂愿坏晋楚之盟,轻开战端?
晋中军佐先縠认为士会答词暧昧,
派赵括解释为:寡君派晋军驱楚于郑,
不许避战言和,我等敢不遵命?
于是,楚军知道晋军将帅失和。

楚军一再求和,晋军终于应允,
约定日期在两棠会盟,楚军却遣
许伯、乐伯、摄叔驾车向晋军挑战,
楚庄王对晋国公卿说:无他,军中无以为戏耳!
摄叔跳进晋军营垒,杀一人取其左耳,又生俘一人还;
晋军分三路追击,乐伯射中一麋鹿,献于晋将鲍癸说:
中原逐鹿也不过如此!晋将皆有惧色,
楚军更坚定了必胜的信心。

楚军统帅孙叔敖决定先发制人,
命左中右三军及楚王亲兵布好阵式,掩袭晋军。
晋将魏锜向楚军挑战,为楚将潘尫所逐,
晋将赵旃又至楚营,被楚将左广撵入林中。
晋将軘车随后接应,陷入楚军的荆尸之阵,
统帅孙叔敖下令:全军出击!

晋中军帅荀林父见前有强敌,
后有黄河,心中慌乱,竟击鼓道:先渡者赏!
晋中、下军顿时混乱,一道涌向河岸,
他们争船抢渡,先上船者挥刀乱砍,
所断之指竟多得让船上之人无法站立。
噫嘘唏!晋文公的伐曹攻卫、救宋服郑,
平定周室子带之乱之晋军,大势已去!

在溃退中,晋下军大夫荀首之子智罃被俘,
荀首立即率部反攻,竟射杀了楚大夫连尹襄老,
俘虏了楚庄王的弟弟公子谷臣;
晋上军佐士会也守住敖山,进退有据,
可大队晋军只顾渡河,喧嚣之声,彻夜不绝。
逃跑中有的战车陷入泥坑,无法前进,
楚人教他们抽去车前横木,马仍盘旋不前;
楚人又教他们拔去大旗,扔掉辕前横木,
战车才冲出陷坑。晋军不谢却说:
哈哈,还是楚军熟悉逃跑的招数呵!
中国上古的战争就是这样
带有欧洲的骑士风格。

次日,楚军进驻衡雍,辎重到达邲地,
楚庄王祭祀河神,并修筑楚先君的宗庙,
他泣道:楚国的历代先祖呵,我们终于看到黄河啦!
班师回国。两棠之役楚胜晋败,诸侯皆惊。
次年,楚国又出师伐宋,围困商丘城九个月,
使其“易子而食,析骨以爨”,请降。
陈兵宋野的晋军竟不敢救,鲁也转而依楚,
楚又与齐通好,中原大势尽在大楚的掌握之中。

(五)
阅兵洛邑,问鼎中原。
楚庄王熊旅曾借伐陆浑之戎之机,
把楚国的大军开至周朝的国都洛邑之南郊,
车辚辚,马啸啸,耀武扬威,不可一视。
即位不久的周定王派善于应对的王孙满去慰劳,
楚庄王见问:周天子的鼎有多大?有多重?
王孙满说:国之兴亡在德义之有无,
不在于鼎的大小与轻重。
楚庄王傲慢道:你不要自恃有九鼎,
楚国折下戟钩的锋刃,足以铸成九鼎!
面对雄视北方的楚庄王,王孙满避开话锋,
大谈九鼎制作的年代和传承的经过,最后说:
周室虽衰,但天命未改。宝鼎之重,不能轻问!
楚庄王执手大笑,说:尊王攘夷。

春秋五霸中敢问九鼎者
唯楚庄王,但他还是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发动战争,推翻周室,剿灭诸侯,统一中国。
楚共王二年,楚会盟十三国诸侯于蜀,
年仅十二岁的庄王之子共王被推为霸主;
其后十年,晋、楚同盟于宋,达成共霸之约,
中原各国终于接受蛮夷之楚国,
周朝江山又复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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