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野致

诗人往往在一首小诗中，通过词汇的碰撞给予故事以巨大的张力。一个“云”字加一个“愁”字还称不得奇，一个“愁云”加一个“解开”，也还马马虎虎，一个“声响”加一个“掉落”也还算是生动。然而“下雨了/我听见/我心里边解开的愁云/掉落七月的声响”，几个词语强行的排列、互相的撞击，意境就奇了……
全诗三段，实际上就三句话。第一句说，下雨了，然后打了个比方。第二句话说，下雨的样子“很快乐”，然后又打了一个比方“那样子/就像渴望阳光的小草/钻出地面//绿着/欢呼着”。
把这两句话窜到一起说，也就是一张非常简洁、清爽的画面：天空中下着微雨，小草钻出了地面，绿油油的，充满了生机……
那么第三句话在哪？又说的是什么？
第三句话就四个字“一片茫然”……
欢呼中冷静下来的诗人仿佛在问：诗人因为解开心里的愁云而欢呼，小草得到雨水滋润而欢呼，“你”因为“我”欢呼而欢呼……他欢呼什么？他为什么欢呼？什么让他欢呼？“一片茫然”？
我想诗人的着力点就在这突兀嶙峋的、似乎和全诗不着边际的、让人一时不知所措的这四个字上。
我们自己不妨做个试验：把这四个字删了，或者改成别的什么字，再看一看阅读后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反复咀嚼着诗人的作品，仿佛吃着一粒一粒葡萄，口中念念有词：吃葡萄不吐葡萄皮，不吃葡萄倒吐葡萄皮……
没有感觉吗？好吧！重新说：反复咀嚼着诗人的作品，仿佛口含着跳跳糖，跳着跳着就从牙齿间跳出一个词汇“盲目”，跳着跳着又从牙齿间跳出一个词汇“从众”……


附：《下雨了》
下雨了
我听见
我心里边解开的愁云
掉落七月的声响

很快乐
那样子
就像渴望阳光的小草
钻出地面

绿着
欢呼着
一片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