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火焰山走到盘丝洞，摇谁的芭蕉扇？
尽管在幻想中微笑着迷路吧。忠于
一个颠倒的世界，方能颠倒众生？
他们只是偶然经过，往你心坎里
塞一些悲欢离合，仿佛这样就能
汇成一条潺潺流淌的生命之河？
每一件事物的摇摆挺进，凝聚成
毕生搭乘的列车，无论你去到哪里
世事终归是一场责难，一场闹剧
又何必，将死水里的风线拉起？
你本是蝴蝶，野花丽日中尽日嬉戏
清泉倒映着无忧的童颜，山林
回荡着无邪的笑语，何以忽然投入
阴险的人世，震恼于车马之喧？
这些悲戚的面容中，没有羽翼的自由
难道你还要，从中找出今世的爱侣？

杨小滨·法镭点评：

这是一首几乎通篇都是问句的诗，不停留在任何一个确定的陈述上，持续漂浮在流水般的疑惑中。唯一的一个句号，出现在第二行——那是一个祈使句，“尽管在幻想中微笑着迷路吧”，其实也意味着要快乐地享受没有终点的、漂流式的旅程。这样的“迷路”当然从起首的一行已经开始了：《西游记》神话故事里的火焰山和盘丝洞都和蝴蝶没有直接的关联，但或许，诗意的旅程早已迷失在蝴蝶般扑腾的羽翼和铁扇公主的芭蕉扇之间，并且找不到那只看不见的手。“颠倒”、“偶然”、“摇摆”、“闹剧”甚至“阴险”、“悲戚”等等描绘“世事”的词语，衬托出“世事”之外的“无忧”、“无邪”、“嬉戏”等本应属于蝴蝶的世界。最后，甚至想要“找出今世的爱侣”都变得可疑，是否因为“羽翼的自由”或许只有在梁祝式的“来世”，以蝴蝶的形态才能获得？本诗并没有一个确定的结论。所有的问号都像蝴蝶一样扑飞、迷失在幻想的微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