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秋天写一封信

从一个隐喻的深谷
到另一个暗喻的漩涡
一个句子一个句子的跳
在铺展的秋页上，寻找秋最后的琼花

十月，风凉了又凉
我听着雨声，握着沉重枝条
守口如瓶
云朵和候鸟，背走的奢华谜语
变形新鲜的烟消云散

叶子在风中挣脱了，散落在林间
失落与破碎的忌语，携裹
一生悬浮。拴在根须上的枯香
阅读上面一层层覆盖

一颗最后浆果，摇晃地砸下来
修辞若有所得，疼痛的小词
按下斑斓。这清晰的纹路上
留着金色的回音


◎秋天过后

风抹掉，满屏的大写意
抹掉了淬火后的灰暗
它坐在没有山顶的坡上
轻轻压下，投之于久的荡漾

收拢好一切，它更像藏有
春光的酒窖
需要提升一个度，需要晾透草籽
它把远处的山，邻近的屋顶。
酒红的柿子移进同框

或者一整片的空旷
铺着悬浮的旧事，坐忘的石头
能识别的下一刻，像光影一样

此时它正捋起袖口，依着枯草缓存
更像是留在源边，等雪从山顶上下来

◎ 落声，略有微辞

风正在摘叶子，麻雀在枝头
已藏不住身影
啁啾之声，像是雨点伴着叶子落

我就走在树下面
在冥想中，根须处围着的叶子
就像落在角落的往事和词语
等待我复述，构成
流年的事实

每天的旧路
看着这些与岁月接轨的叶子
不再觉得自己陌生
走在同样的时间里，层林尽染的景境
更能让彼此饱满

露水与斑痕，山风的回声
每一处路过，都向远方过渡
落声，迎着漫长的细雨
一片风落在一片风上


◎雨声

我听见的雨声
是从泉眼的嗓子里哼唱出来的
是从云里的激荡中漏出来的
是来自越趟越深的河床
是来自隐秘的风。看不见的罅隙

这是秋天，我一遍遍听见雨声
无法描述的萧瑟
透过玻璃窗。我蜷缩着身子
光线沾着迷离变换着形状
在雨的身后，跟着一大批落着的叶子


◎第五季

落叶压着雨声，回声要拐过多少弯才趋向深处
大雁的悲声衔着秋日，假设一条退路
色彩就多了一条纹理
绣着花痕的菊色粘着落日
在去远方之前，又绕道
最后一行芦花的边岸

木栅栏仍在研习墙垣的修辞，霜行仍吹着白雾
辨别抵达的卜辞
一个怀揣过河之心的人，荒野
是超出季节后的想象
把繁华落尽的空出，当做另一种经文
从雪念到云烟，从空旷念回浩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