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慢城

不知是谁 把慢城叫作慢村
我觉得这个感觉极好
我们来自快城
慢 像一种天下无事

石板路和路边草 一直是慢的
裂隙和苔藓也是慢的
透过某些塌陷 
可以断定
在我们到来之前
许多事情早已发生

戏台是空的 脚下的根是慢的
它有耐心 等某人回来
那些脱下戏服的人
其实已经失踪很久了
细瘦的光 从戏台的两侧伸过来
以兰花指追问 却不忠告什么
往日繁复的戏文
仍然在光影里 挪移 

只有雨滴和残荷 猝然交汇
秋叶带着树木行走的幻象 下行
它们肯定带走了某种激情
却并不说出隐衷

晃动的烟雨 向风倾斜 
好像在临摹古代人间
消逝了的人事 
结局不一 却已是尘埃落定
只有未来 始终在路上
它们都已习惯
在无声的慢里 进行

沿袭和裂变在慢里 不被察觉
沧海桑田里有持续的宁静

走过汤显祖纪念馆

到达这片幽寂 天已向晚
每个人都带着自己的临川四梦
爱情并不短命
走过似水流年 长亭短亭
到了牡丹亭 情不知所起 一往而深

穿过馆舍 探看后花园
杜丽娘正在花冠下伤春
爱情是两个人的相思入骨
未了人鬼情 梅树下还魂
附在昆曲上 一波三折

我们来迟了 汤显祖已不在这里
剧中人屏幕上哀婉 余音绕梁
空气被蜜腌制
爱和死亡继续
身后的夜幕 停在万历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