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昼短》

 

飞光，飞光

劝尔一杯酒

 

时间

可以也敬你一杯酒吗

让你盘桓醉意

不知返归

 

吾不识青天高，黄地厚

唯见月寒日暖，来煎人寿

 

言说时间时，它在流逝

背对时间时，它在流逝

对酒消愁时，它在流逝

耗尽了形躯时，它仍在流逝

 

食熊则肥，食蛙则瘦

神君何在？太一安有

 

谁在控制时间

应该有一个闸口

如控制滔滔江水一般

滋润天地间的绿意

 

天东有若木，下置衔烛龙

吾将斩龙足，嚼龙肉，使之朝不得回，夜不得伏

 

或者，让我前去搏斗

与时间的风车

决一死战

 

或许，我一败涂地

或许，我获得永生

 

自然老者不死，少者不哭

何为服黄金、吞白玉

 

然而，永生是什么

凝固的时间是什么

是否只是另一种死亡

睁着眼睛的死亡

 

谁似任公子，云中骑碧驴

 

即使云中骑驴

脱离了大地的引力

如果不能把随得的诗句

收入随身的锦囊

又有什么意趣

 

刘彻茂陵多滞骨，嬴政梓棺费鲍鱼

 

看那些求仙的帝王

死的多么狼狈

他们在幻觉中爬的愈高

下坠的地狱便愈深

 

而我在一首诗里漂流

有着无限的可能

 

 

《梦天》

 

老兔寒蟾泣天色

 

天上

是安置梦的地方

但并不能安置永生

衰老，哭泣

同样在纠缠天色

 

云楼半开壁斜白

 

半开的门扉

在等待谁

 

他在人间失踪了

还是仍在天宇间浪迹

 

玉轮轧露湿团光

 

天上的时间

也是轮上转动的

只是直径更大

 

但露水闪烁的感觉

是一样的

 

鸾佩相逢桂香陌

 

某条小径上

她们相逢时

满是天上的愉悦

 

不似我们

同时怀着心机

 

黄尘清水三山下

更变千年如走马

 

在地上

我们皆是蜉蝣的一群

朝生暮死

却奇怪地梦想永生

 

遥望齐州九点烟

一泓海水杯中泻

 

她们的俯视里

我们费尽心机占领的疆域

如此微不足道

 

一丝偶然

便能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