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期待之中

作者: 2018年06月22日18:14 浏览:1321 收藏 觉得不错,我要 赞赏

节日必须是我,梦中有
新生雾气的示范。旧曾谙
下雪的不是故人,我没有决心
却必须期待。常常,相反的观察
对你发出邀请,语词如边界
逡巡、闪烁,美德是你的徒劳。
从光里来,光有更深的影子
多少人拜访无功而返。年少时
你对真理如生活,语焉模糊
不轻易尝试,就像“下一个路易·马勒”
其实并不响亮,出走是你的工作。
很多次,在夜晚的火不能维系
写信时,骄傲地说,我们有雪
我们依然在黑暗中,会有预示
若隐若现,几乎要承认这个世界。
也想告诉你,我仍颤抖于事件、欲望和
内心的黑夜,新的困难仍接受着我。
影子中没有影子,层峦叠嶂中
有年轻的衰老,年老的衰老
你将明白、将迷路,屋瓦上有
落不尽的雨。你想要走出房间
去郊外散步,晚来不会有新近的
流亡者,这是你极为公正的
一次形象,简洁、激情与冷静
对内部充满敏感,那个被我们
称为共同体的东西,与近来我读的
葛兰西有细碎的光芒,形态因为
我们不仅需要爱。它们有更多的
一些片段,不太孤单,偶尔你会
在一天最好的时刻,以漂亮的左派
自居。更多时候,年少的雪逐渐
淡了,终于你是属于明亮
的那部分,而在雪中融化的人
是要卸下一个早晨的。

2017/5/4

*同薇依《在期待之中》。


一行点评:

这首诗虚拟了一场对话。如果我们把“诗的形成”理解为一个“对话房间”的营造,那么,这个“房间”需要由哪些要素构成呢?

首先,它需要一种语调。诗的语调,先于任何具体的语词到来。然而,语调究竟是诗的基石,还是诗的屋顶?在这首诗中,我宁愿认为是后者。正如胡塞尔所说,有些房子是“从屋顶开始建造”的。这样的房子常常比从基石建起的更加迷人和神秘。

这座“对话的房间”,有自己的气候——我们不妨把“气候”理解为屋顶召来的天象,理解为语调唤回的词。一座对话的房间常常需要“雾气”,需要有“雨”或“雪”,落在“屋瓦”上。它们发出了柔软、轻盈的声音,为房间、为对话本身提供了必要的迷濛性。同时,还有内部的气候——比如房间中的光与阴影、明亮与黑暗的相互游戏。为了谈话的深入,还需要一种“火”,微暗的火,它就像“雪”一样在黑暗中若隐若现地闪耀,如同一种“预示”。而一首诗最内在的气候,对话的核心,是“欲望”和“内心的黑夜”。没有欲望,人就不会言说,不会对话,不会向一个“你”倾诉。而“内心的黑夜”才是属于诗的真正夜晚,有了它,一切诗歌的对话都发生于夜里。通过这三重气候的营造,诗的语气开始在房间里氤氲、升腾——语气就是语言空间的气候,它构成一般所说的“氛围”的根本。

与上述较为“柔软”的词相比,一些更加“坚硬”的词构成了诗的墙壁和地板。在这首诗中,那些来自哲学或政治的概念词汇,成为了铺在墙壁或地面上的砖石,比如“美德”、“真理”、“事件”和“公正”。这些词的出现,使这首诗避免了诉诸“雾-雨-雪”的氛围营造经常会带来的感伤。考虑到诗的题目和写作背景,诗人似乎有意在书信和电影、哲学与政治之间徘徊。这些坚硬的词构成的围墙和地板,限定并承受着诗人在房间中的来回踱步。无论如何,语词都是“边界”,而它们一直都在“逡巡、闪烁”。

当然,所有的谈话都离不开回忆和期待,无论是对“旧曾谙”、对“故人”、对“年少时”的回忆,还是对“你将”、“你会”、“你终于”的期待。诗由此引入了时间性的维度。一个对话的房间不只是空间,而是一个将“回忆”、“当下”和“将来”连通为整体的语言世界。在这个世界中,“你”和“我”最终成为了“我们”,成为了一个“共同体”。人称,作为对话者,构成了房间的灵魂——人称是呼唤,也是一切语调、语气的起源。在人称之间进行转换而形成的双人舞,则是诗的节奏的起源。除了“你-我-我们”之外,谈话中还提到一些名字,比如路易·马勒,比如葛兰西,以及注释中出现的西蒙娜·薇依。他们是被邀请到场的客人吗?或者只是“我们”正在观看的电影或书中的一些片段?

当这样一个“对话的房间”真正建立起来时,诗就成为了“节日”。这首诗是在一个特定节日(5月4日)写下的——“青年节”意味着某种“新生”,也许是“我”在“共同体”中的再次诞生。在这个房间,当“火”、“光”和“爱”被点燃,那寒冷的世界就开始褪去,“年少的雪逐渐淡了”。“你”和“我”,或者说“我们”,终于成为了“属于明亮的部分”,成为了有能力“卸下一个早晨”的青年,或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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