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的最后一天
一场白日梦在梦都大街上等我
从奥体东2号口出来
右手河西CBD、中央公园
左手奥体中心
积雪未消的南京
阳光算不上明媚
一点暖意也是它该有的温度
该有的雪后寒
冷。依旧有人在摆pose、拍照、堆雪人
我走走停停。导航提醒
直行200米后右转进入梦都大街
一个受访者
我尊敬的空楼梯制造大师
在路边的某栋楼里
约好下午3:00见，不用车接，走过去
说的恳切。道路自信必须有
尽管要找的地方并不熟悉
我跟着手机走
在梦都大街与江东中路交叉口
导航让我右转
一会儿又要我左转，掉头
左躲右闪
到了马路对面，导航继续嚷嚷，掉头，掉头
路线已重新规划
应该是模式设置出问题了
否则无法解释两只脚走路
为什么要掉头，掉头
我咔咔咔咔地踩着积雪的残渣
表示坚信自己的判断力
大雪过后的河西，宽敞明亮
主干道上的疏离感
树丛、草地、景观带，隔离栏下
屋顶上还静静地覆盖着
一层厚厚的白
滨江的雪，是不是要比老城区更接近
北方的雪。路过烟波渔港
想起那年和某人
有过的一个饭局
转眼10年。差点儿触景伤情
又到了十字路口。我问手机还有多远
导航回答请直行
请直行，前方200米左转
然后掉头，150米后右转进入梦都大街
真有可能方向走反了
这种感觉很不好。我掏出手机
屏幕上积雪的反光
白花花的看不清确切位置
转到一个背光的侧面
导航突兀发声
GPS信号弱请步行到开阔地带
我竟然很听话地出来了
丝毫也没有
被动生存的不适感，相反
好像很乐意被追逐，听命于
一颗卫星的摆弄
还有50米到达预定目标
20米后右转然后左转
我又相信爱情了。果然
从一条巷子出来
一栋灰楼，楼下有几座古人雕像
双脚深埋在积雪中
脑袋上顶着雪，挂着冰凌
长得很像作协
我以为到了。省作协搬到河西
无事不登三宝殿
第一次踏雪寻访，迷路
看来是必须的
何况是在梦都大街
何况我要找的兄弟也是个出手如梦
游走于梦里梦外的大神
我想我可以关闭导航了
这时一个人
仿佛一个人
突然出现在我面前
说：掉头，掉头，你已偏离梦都大街
靠！梦都大街！梦都大街！我不是在梦游吧
干脆你指你的东
我打我的西
一路乱拍了几十张雪景
猛抬头
又见河西CBD、中央公园
又回到了原地
回到梦都大街的站牌下
我彻底蒙圈
卡夫卡的土地测量员
同样是在雪地里
我很烦在一首诗中
套用一个蹩脚的比喻来说事
但一点办法也没有
挥之不去的
一个天才
一个无与伦比的阴郁的痨病鬼
早就安排了这样的结局
城堡近在眼前
怎么走也走不进去

2018.2.3